残余的毒雾像被抽干的墨汁，战场的血腥味里混着笑气丹的甜腻。
李青玄刚把最后半颗笑气丹塞进嘴里，就见那团凝结的黑雾“咔”地裂开道缝——青铜鬼面缓缓探出，幽绿咒文顺着脖颈爬进衣领，活像条吐信的毒蛇。
“老登儿终于舍得露脸了？”李青玄咬着丹壳儿含糊嘟囔，后槽牙却咬得咯咯响。
他余光瞥见楚昭的玄铁刀在鞘中震颤，刀镡上的云纹被震得模糊；苏慕言的指尖正快速翻着推演图，羊皮纸发出“簌簌”轻响，活像在翻麻将牌。
玄冥的鬼面转向李青玄，咒文突然亮得刺眼：“你们以为破了毒烟阵，就能阻止春祭夜的血祭？”他抬手抛出半块青铜符，符面纹路渗出暗红血光，“安禄山的三十万大军，不过是开胃菜……”
“血光？”苏慕言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昨天用真相镜照出的画面突然窜进脑子——二十年前，大皇子伴读跪在血池边，把符碎片埋进土里时，血池里的水也是这股子锈铁味。
他猛地扯住李青玄的衣袖，推演图在掌心被攥出褶皱：“这符用皇室血脉养了二十年！启动它……”
“会怎样？”楚昭的刀已经出鞘三寸，刀鸣里裹着冰碴子。
“春祭当日，安禄山会直接在祭坛上穿龙袍。”苏慕言的声音压得像耳语，“系统历史线会被搅成浆糊，到时候咱们连任务目标都找不着。”
李青玄的后槽牙“咔”地咬碎笑气丹。
甜丝丝的气儿窜进鼻腔时，他突然咧嘴笑出声：“老苏，你这推演图比我直播时的提词器还管用！”他反手摸出个绣着笑面罗汉的锦囊，“正好试试新得的‘笑声幻境·高阶版’——老登儿不是爱讲历史？咱们给他播段喜剧！”
玄冥的符刚升到半空，李青玄已经咬破指尖，在锦囊上画了道金光咒。
幻境如涟漪般荡开时，战场突然飘起甜腻的桂花香——那是李青玄根据系统记忆复刻的“长安上元夜”：扎着双髻的小倌儿举着糖葫芦跑，卖花担子上的牡丹开得比拳头大，最离谱的是，幻境里竟飘着个大红灯笼，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玄冥祖先の打脸现场”。
“你、你敢！”玄冥的鬼面剧烈晃动，咒文绿光忽明忽暗。
李青玄瞅见他攥符的手青筋暴起，知道这老登儿的祖先八成在幻境里出糗——可能是当年考科举漏题被抓，可能是追姑娘被拒当街摔了玉坠子，总之戳中了他的肺管子。
“砍他！”李青玄扯着嗓子喊，自己却蹲在地上拍腿笑：“老楚！这幻境比我上次给书院夫子演的《秀才追猫记》还乐！”
楚昭的玄铁刀早等得不耐烦。
他足尖点着滑溜溜的炊饼借力，玄铁刀裹着罡风劈向玄冥后颈——这一刀他在系统空间里练了七七四十九遍，刀风过处，连幻影兵的残旗都被削成了碎条。
玄冥慌忙旋身，青铜符在掌心烧得发红。
刀光擦着鬼面划过，在他肩甲上留下道三寸长的豁口。
他踉跄后退两步，踩进个被笑气兵砸扁的菜筐，烂白菜叶子糊了半条裤腿。
“一群蝼蚁！”玄冥的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夜枭，他猛地捏碎青铜符，血光突然变成黑雾，“三日后春祭夜，我要让你们看着——”
“历史？”李青玄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从怀里摸出串二踢脚，“老登儿，你那历史剧本该加个副标——《反派摔进菜筐之我在战场种白菜》！”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刺耳。
李青玄盯着面板上疯狂跳动的红色数字，后颈的汗毛又炸成了刺猬——平时温和的电子音这会儿像卡带的留声机：【警告！
历史改写符异常启动！
检测到非系统能量……】
玄冥的身影融进黑雾前，鬼面突然裂开道缝。
李青玄眼尖地瞥见里面闪过张苍白的脸——那是张和霍云飞有七分像的脸。
他刚要喊，黑雾已经裹着玄冥窜向祭坛方向，只留下句被风撕碎的威胁：“……系统？不过是个笑话。”
楚昭收刀入鞘，刀鸣里还带着余怒：“他肩甲的豁口，我记着。”
苏慕言低头看推演图，羊皮纸边缘被符光烤出焦痕：“春祭夜的祭坛，有问题。”他指尖轻点图上的红点，“那符的碎片，当年埋在祭坛的镇石下。”
李青玄踢了脚地上的碎符，突然蹲下来扒拉。
他摸出块沾着血的铜片，上面歪歪扭扭刻着“霍”字——和霍云飞腰间的家徽一模一样。
“老苏，”他把铜片塞进推演图夹层，“你说这老登儿，会不会和霍将军有亲戚？”
远处春祭祭坛的方向，突然传来声沉闷的钟响。
那钟声像块大石头，“咚”地砸进三人心里。
李青玄望着阴云里若隐若现的祭坛尖顶，摸出颗新的笑气丹抛向空中：“三日后……”他接住丹丸时，指节捏得发白，“咱们让老登儿的‘历史大戏’，变成《菜筐里的玄冥王子》。”
系统面板突然闪过道紫芒。
三人同时皱眉——这是他们绑定系统以来，第一次看见提示音不是金色。
李青玄凑近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浮着行字：【警告：历史修正权被入侵……】
风卷着碎旗扑过来，糊在李青玄脸上。
他扯下旗子，突然笑出了声：“得，老登儿这是要给系统刷差评？”他把旗子团吧团吧塞进楚昭怀里，“老楚，收着当战利品——下次砍他时，拿这个擦刀。”
楚昭瞥了眼怀里的破旗，嘴角抽了抽：“你不如直接让我用菜叶子擦。”
苏慕言合上推演图，指尖在图脊上敲了两下：“祭坛的镇石，需要三个人的血。”他抬眼时，眸子里闪着算计的光，“而玄冥，还差最后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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