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询，住手！”
韩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她试图制止同伴的冲动。
但，已经晚了。
年轻气盛的守秘人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警告。
伴随着一声清越的龙吟，那柄铭刻着繁复银色符文的骑士长剑，被赵询悍然拔出！
剑身出鞘的瞬间，一股圣洁的气息猛地炸开。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净化力量，将停尸房走廊里那股常年不散的阴冷、腐朽的气息驱散一空。空气中，仿佛连尘埃都变得干净了许多。
“让开，韩姐！”
赵询的战意已经攀升到了顶点，他的双眼死死地锁定着陈默，那眼神，如同看待一个必须被清除的病毒。
“这种依靠邪物获得力量的堕落者，根本不配与我们对话！”
他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只有剑与火，才能让他认清自己的罪孽！”
话音未落，赵询左手手腕一翻，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水晶瓶出现在他掌心。
瓶内，盛满了如同液态月光般的银色液体，正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高浓度圣水。
守秘人议会的标准配置之一，由专门的圣职者耗费数周时间，通过祈祷与炼金术提纯而成，对绝大多数诡异都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他拧开瓶盖，将圣水缓缓地倾倒在自己的符文剑上。
“滋啦——！”
如同滚油泼在烙铁上，圣水与剑身上的符文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刺目的光辉。
银色的符文一个个被点亮，从剑柄一直蔓延到剑尖，整把长剑仿佛变成了一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审判之刃，散发出的威压比刚才强了数倍不止。
赵询的脸上，露出了强大的自信。
他将剑尖遥遥指向陈默的眉心，姿态如同中世纪壁画上审判异端的圣骑士，高高在上，不容反驳。
“净化，或是死亡。”
“你选一个。”
面对这堪称神圣的一幕，陈默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凝重，甚至没有一点该有的反应。
他就那么看着对方完成了全套的“开大前摇”，从拔剑、宣言，再到附魔，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仪式感。
然后，他摇了摇头，嘴角甚至还向上扯了扯，那表情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怜悯。
“我杀的诡异，比你见过的都多。”
陈默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救的人，也远超你的想象。”
他顿了顿，目光从那柄发光的长剑，移到了赵询那张写满了“正义”的脸上。
“而在你们眼里，我却是需要被‘净化’的罪人？”
这个问题，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现场那神圣庄严的气氛。
赵询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无法反驳这个事实。
“你错了。”
一直沉默的韩灵，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像是一块不会融化的寒冰。
“我们不否认你的功绩。腐臭之王，雾妖，这些都是足以被记录进议会档案的强大诡异。你能清除它们，证明了你的力量。”
“但，”她话锋一转，变得无比锐利，“我们更看重‘程序正义’。”
“你使用的力量，源于混沌，来自于那把邪枪。它的本质是疯狂与无序。你每一次使用它，都是在向深渊更靠近一步。”
韩灵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历史已经用无数血的教训证明，依靠邪物去对抗邪物的人，最终，都会变成比邪物更可怕的存在。他们的失控，造成的灾难远超诡-异本身。我们的使命，就是杜绝这种可能性，从源头上。”
“程序正义？”
陈默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他真的笑了出来。
“所以，你们所谓的‘正义’，就是宁愿让更多的无辜者惨死在诡异的手里，也要维持你们那套可笑的、自我感动的‘纯洁性’？”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真是迂腐得可笑。”
“你敢亵渎议会的准则！”
“迂腐”两个字，彻底点燃了赵询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发出一声怒吼，不再有任何废话。
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之箭，手中的符文之剑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刺目的银色光尾，剑尖撕裂了前方的空间，直刺陈默的心脏！
这一剑，快！
快到极致！
寻常人甚至无法捕捉到他的动作，只能看到一道光影闪过。
这一剑，也强！
强到足以将一堵钢筋混凝土墙壁像切豆腐一样贯穿，足以秒杀任何被调查局定义为C级的诡异生物！
韩灵的眼神一凝，但她没有再阻止。
在她看来，给这个狂妄的“枪魔”一个教训，让他明白守秘人议会的威严，是必要的。她不认为赵询会下杀手，但重创是免不了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她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大小。
面对这雷霆万钧、避无可避的致命一击。
陈默，甚至连腰间的枪都没有拔。
他只是那么随意地向左侧跨了一小步，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妙的角度微微倾斜。
那道足以贯穿一切的银色剑光，就这么擦着他的衣角，刺了个空。
剑身上凌厉的能量，甚至没能割破他那件廉价的保安制服。
躲……躲开了？
赵询心中巨震，他没想到自己的全力一击，竟然会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躲开。
但这还没完！
就在剑锋与他身体交错而过的刹那。
陈默的右手动了。
那只手，快如闪电，后发先至，带着一道模糊的残影，精准无比地迎向了那柄高速刺出的符文之剑。
他想干什么？用手去挡？
找死！
赵询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嘴角甚至已经浮现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对方的整条手臂被符文剑上附着的净化能量绞成碎末的血腥场面。
可下一秒，他脸上的冷笑，就彻底凝固了。
陈默不是用手掌去挡。
而是伸出了食指和中指。
两根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属于人类的手指，就那么轻飘飘地，对着闪电般刺来的剑身，轻轻一夹。
铛！
一声金属交击的脆响，在死寂的走廊里炸开！
那声音，清脆得让人牙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赵询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幅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画面。
他灌注了全部力量、经过圣水附魔、足以斩断钢铁的符文之剑，那锋锐无比的剑身，此刻，正被两根手指……
两根平平无奇的肉指，给死死地夹住了！
剑尖距离陈默的胸膛，不过半尺。
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那感觉，就像是高速行驶的列车，撞上了一座看不见的山脉。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动能，都在那两根手指前，被轻而易举地化解、湮灭。
赵询的脸上，那高傲的、狂热的、充满正义感的表情，寸寸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骇然，是惊悚，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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