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的晨雾总带着股草木腥气。云墨坐在竹院的石凳上，一缕极细的虚空之力正顺着指缝流淌，在金属表面勾勒出四象旗的禁制纹路。青冥面具下的独眼微微眯起，呼吸与晨光同步——这是《太清玄妙诀》里的吐纳法门，能让阴阳二气在丹田处更顺畅地流转。
“嗡——”
突如其来的震颤从灵傀胸腔传来，不是机械运转的卡顿，而是某种更轻盈、更锐利的波动，像根无形的针，轻轻刺了下云墨的神识。
“哈喽？有人吗？云墨？听到请回答over！”
一个清晰的声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电流杂音般的震颤，语调跳脱得像在玩闹。云墨的瞳孔骤然收缩
“谁？”他的神识绷紧如弦，扫过竹院的每一寸角落。四象旗的禁制纹丝未动，不可能有人潜入。
“别找了，在这儿呢！”那声音带着笑意，“低头看你脚边——没错，就是这具帅炸天的灵傀！”
云墨垂眸，看向蹲在石桌旁的上古灵傀。它的胸腔正泛着淡淡的蓝光，虚空之晶的光芒比往日更亮，像颗跳动的心脏。“黑傀？”
“《妙理传音》？”云墨想起那本蓝封皮古籍，莫凡抱着它啃了整整七日，灵傀的指尖磨出了茧，虚空之晶的光芒黯淡了好几次，他还以为是练废了。
“Bingo！”意识传音带着弹舌音，“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悟性就是高！这破功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本质就是建立神识频段的加密连接，跟蓝牙配对似的——哦不对，你们这儿叫‘灵力共振’是吧？”
云墨沉默着调动阴阳二气，试探着触碰那道神识。它的波动方式很奇怪，不像修士的灵力那般绵长，反而短促、跳跃，像暴雨打在青瓦上的节奏。更诡异的是，这道意识里夹杂着许多他听不懂的词汇：“蓝牙”“加密连接”“频段”……
“你究竟是什么？”云墨的神识带着警惕，“器灵？”修真界有灵智的法宝不少，但能如此清晰传音，甚至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实属罕见。
“器灵？”莫凡的意识顿了顿，随即爆发出狂笑，“哈哈哈！算……算是吧！严格来说，我是来自九天之外的‘虚空之灵’，掌握着宇宙运转的终极奥秘！怎么样，怕了吧？”他故意让神识带上点震颤效果，灵傀还配合地抬起双臂，摆出个自以为很帅的pose。
云墨的独眼在青冥面具后眨了眨。他见过天衍门的镇派之宝“千机傀儡”，器灵虽有智慧，却断不会如此……跳脱。而且“九天之外”这种说法，更像是话本里的胡扯。但他没有戳破，只是微微颔首：“前辈降临，未曾远迎，恕罪。”
“前、前辈？”莫凡的嚣张卡在喉咙里。他原本想逗逗这个整天板着脸的家伙，没想到对方居然当真了。灵傀的手臂僵在半空，蓝光都黯淡了几分，“你……你别这样，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云墨的神识依旧平静：“前辈既掌握终极奥秘，可否为晚辈解惑？”他想道玄经里说过“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或许这奇怪的器灵，真能解答他心中的困惑——为何阴阳二气运转时，总觉得缺了一角？为何《道妙经》的最后一页，画着个残缺的六瓣轮盘？
莫凡看着云墨那双认真的独眼，突然觉得装下去没意思了。他收起玩笑的语气，神识变得沉稳了些：“好吧，不逗你了。我叫莫凡，不是什么九天外的灵，是……嗯，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旅人’。”
“另一个世界？”
“对，一个没有灵气，却有‘科学’的世界。”莫凡的神识泛起淡淡的怅惘，“在那里，人们不用修炼，靠‘科技’就能飞天遁地，移山填海。我原本是研究‘核聚变’的工程师，简单说，就是模仿太阳发光发热的原理……”他顿了顿，意识到说多了对方也不懂，“总之，一场意外让我到了这儿，意识就困在这灵傀里了。”
云墨的眉头蹙得更紧。没有灵气？不靠修炼？这比“九天之外”更离谱。但他没有打断，只是默默调动阴阳二气，让神识保持稳定——这是《妙理传音》里说的“维持共振”。
“你刚才说，你懂《太清玄妙诀》？”云墨转开话题，他更关心这个，“最后一页的六瓣轮盘，是什么意思？”
“六瓣轮盘？”莫凡的神识亮了起来，“那叫六道轮回图啊！你们这儿的基础理论教育也太落后了吧？”灵傀突然站起身，在院子里踱来踱去，虚空之晶的蓝光随着它的步伐闪烁，“听着，这可是我那个世界和你们这儿共通的宇宙法则——平衡。”
“平衡？”
“对，平衡。”莫凡的神识变得异常认真，“你们把世界分成三界六域，其实可以更简单地归纳为六个能量循环系统：天道（神界/天道域）是能量输出端，地道（幽冥界）是能量回收端，人道（凡人/修士）是能量转化核心，妖道（妖兽）、鬼道（怨灵）、魔道（魔修）是能量的三种特殊形态。”
他操控灵傀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圆圈，又分成六等份：“就像水会蒸发成云，云变成雨落下，汇入江河，最终流回大海——六道就是这个循环的六个环节。天道输出‘神气’，人道、妖道、魔道消耗并转化，鬼道处理‘废弃能量’（怨灵），地道负责回收所有能量，重新转化为‘幽冥气’，最终反馈给天道。这是个闭环，缺了任何一环，系统都会崩溃。”
云墨盯着地上的图，独眼微微收缩。他修炼《太清玄妙诀》时，曾感悟到阴阳二气的流转需要平衡，却从未想过能扩展到整个六域。莫凡的说法很奇怪，用了“系统”“输出端”“回收端”这些词，但内核却与道家“万物相生相克”的理念隐隐契合。
“可现在的修真界……”云墨的神识带着冷意，“天道域垄断能量，地道域轮回紊乱，人道域弱肉强食。”就像他被废去丹田那天，天衍门长老说的“凡人与修士，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所以才要打破垄断啊！”莫凡的树枝重重敲在“天道”那一块，“你们这儿的问题，就像有人把水源截了，只给自家人用，其他人要么渴死，要么抢别人的水喝。久而久之，整个循环就堵死了，最后谁也活不成。”
他抬起头，灵傀的蓝光映着云墨的青冥面具：“真正的六道轮回，不是让谁统治谁，而是让能量自由流动。凡人可以修炼成仙，仙人也该回归轮回；妖兽不该被当成材料，魔修也未必是坏人——就像阴阳二气，孤阴不生，独阳不长，少了哪样都不行。”
云墨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太虚青冥面的边缘。莫凡的话像一把钥匙，插进了他一直解不开的锁里。他想起自己被废时的绝望，想起那些被马铁柱屠杀的修士……原来这一切的根源，是整个系统的失衡。
“你说的……是真的？”他的神识第一次带上了不确定，像个求证答案的学童。
“比珍珠还真！”莫凡的神识恢复了跳脱，“想当年，我在九天之外执掌轮回大阵时，这种小问题闭着眼睛都能解决——”见云墨又要摆出那副恭敬的样子，他赶紧改口，“咳咳，总之，信我准没错！以后哥罩你，保你在这修真界横着走！”
云墨没有接话，只是用灵傀的左手擦掉地上的图。四象旗在风中轻轻作响，阴阳二气在他体内缓缓流转，似乎比往日更顺畅了些。他看着灵傀胸口跳动的蓝光，第一次觉得这具吵闹的傀儡，或许真的藏着某种“奥秘”。
“莫凡。”他忽然开口，不是用神识，而是直接说出了这个名字。
“哎！”莫凡的神识立刻回应，带着点惊喜。
“以后……多说点。”云墨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虚空之晶里的意识瞬间安静下来。过了会儿，灵傀突然原地蹦了三下，像是在欢呼，却又怕吵到他似的，很快停了下来。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过竹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云墨重新拿起幽冥寒铁，灵傀安静地蹲在他旁边，虚空之晶的蓝光与晨光交织在一起。没人说话，但两道神识却在悄然共振，像为某个即将到来的风暴，提前奏响了序曲。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