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婚纱店的意外访客
海浪退去时带走了脚印,也带走了昨夜的余温。陆迟野的手还贴在岑阮胸口,掌心感受着她平稳的心跳,像某种无声的确认。他没有立刻松开,而是将头微微低下来,鼻尖几乎触到她耳际,呼吸轻得像不敢惊扰什么。她没动,只是手指收紧了一瞬,随即抬起眼,望向远处正收拾器材的服务生。
“该回去了。”她说。
他点头,收回手,从沙地上拾起她的鞋。她赤脚站在浅水边,裙摆湿了一角,发丝沾着海风的咸意。他蹲下,替她穿上鞋,动作缓慢,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她看着他低垂的眉骨,那道旧疤在晨光里淡得几乎看不见。
苏棠走过来,把录音笔塞进包里,“车在等,医院那边说九点前能腾出时间。”
岑阮嗯了一声,转身时指尖轻轻拂过锁骨,衬衫领口微敞,齿痕藏在阴影下。陆迟野站起身,将西装脱下披在她肩上,袖口擦过她手腕,留下一点暖意。
婚纱店“VeraLune”位于静安寺附近的老洋楼改建区,门面低调,玻璃幕墙映着梧桐树影。他们到时刚过八点,店员已候在门口,领他们穿过长廊进入私人试衣区。空间挑高,墙面嵌满镜面,中央立着一座水晶花瓶,插着单枝白山茶。
岑阮走进更衣室前,从包里取出那对钻石耳钉,放进内袋。她没戴,但手指在布料上停留了一秒,像是确认它还在。
陆迟野坐在外间沙发上,目光扫过四周。镜面太多,角度太杂,他不喜欢这种地方。他掏出烟盒,又收了回去,只从内袋摸出一颗薄荷糖,含进嘴里。糖纸被他捏成一小团,塞进西装口袋。
十分钟后,岑阮换上第一件婚纱走出来。象牙白丝缎,高领设计,领口缀着细密珍珠,恰好遮住锁骨。她站定,镜中倒影层层叠叠,每一个都像在审视她。
“像画报里的新娘。”店员轻声说。
她没笑,只是抬手抚了抚领口,指尖触到那圈珍珠时微微一顿。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店员去开门,一个穿灰西装的男人站在外厅,胸牌写着“陆氏集团秘书处”。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表情恭敬,眼神却直直看向陆迟野。
“陆总,陆振邦先生让我送来这份文件。”他将信封放在茶几上,又从公文包取出一张支票,轻轻推到中央,“这是给岑女士母亲ICU治疗费的季度预付,陆总说,不必再走报销流程。”
陆迟野没动。岑阮站在镜前,手指缓缓滑向锁骨,又在半途停住。
店员识趣地退到外间。灰西装男人留下支票,转身离开,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陆迟野站起身,走到茶几前。支票金额写着“300万”,签名栏是陆振邦的电子签章。他没看金额,直接拿起支票,双手一撕,纸张裂开清脆的响。他又撕了一次,再一次,直到碎片如雪片般散落。他抓起一把,扔进水晶花瓶,纸屑卡在花茎间,像某种荒诞的装饰。
“告诉他,”他声音不高,却穿透整个空间,“他母亲的遗物我都烧了,何况一张纸。”
岑阮没说话。她盯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忽然发现右侧镜面反射的角度里,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她猛地转头,门外空无一人。
“怎么了?”陆迟野问。
“没什么。”她摇头,指尖却已伸进袖口,摸到那颗备用的薄荷糖。她剥开糖纸,含进嘴里,第三颗才有效,她一直记得。
试衣间换第二件婚纱时,她要求关掉左侧两面镜灯。店员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这件是露背款,丝缎从肩胛骨滑落,只在后颈系一条细带。她站在镜前,背脊挺直,目光扫过镜群。倒影中,她看见自己,也看见陆迟野站在门外,手插在裤袋里,眼神始终没离开她。
“这件可以。”她说。
陆迟野走进来,从西装内袋取出另一颗薄荷糖,剥开,递到她唇边。她愣了一下,还是张嘴含了进去。糖是绿箭原味,清凉感顺着舌尖蔓延。
他没碰她,只是站在她身后,双手虚悬在她肩头两侧,距离半寸,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镜子不会说谎,”他说,“但操控它的人会。”
她闭了下眼,舌尖抵住上颚,咬破了一点皮。血味混着薄荷在口中散开。她吐出糖,将染了血丝的糖纸折成小方块,塞进婚纱内衬的暗袋。
试纱结束,店员拿来合同请他们签字。陆迟野签完,岑阮正要提笔,门外传来快节奏的脚步声。苏棠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手机,“媒体在门口堵到了,说要拍新婚夫妇的公众形象照。”
岑阮看了眼陆迟野。他点头,“走吧。”
前厅已架起相机,三名记者站在红毯外。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陆迟野侧身,将她挡在身后,手臂横过她腰际,形成一道严密的屏障。
“陆先生!”一名记者发问,“您和岑女士的婚礼未邀请陆氏现任掌权人陆振邦先生,是否担心他会对这段婚姻表示反对?”
陆迟野没立刻回答。他低头看了眼岑阮,见她眼神清明,没有退缩,才缓缓开口:“我陆迟野的婚礼,不需要任何人批准。”他顿了顿,声音冷下来,“包括那个不敢亲自露面的懦夫。”
闪光灯密集闪烁。岑阮从他臂弯里探出身,正要说话,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苏棠的来电。
她走到角落接通,听筒里传来苏棠压低的声音:“周砚白刚打给我。陆振邦今早去过医院,站在你妈病房外,站了十分钟,没进去,也没说话。”
岑阮握紧手机,指节发白。她挂断电话,转身时,陆迟野正朝她走来。她没等他开口,直接伸手,抓住他手腕,用力一攥。
他停下,低头看她。
她的眼神不再是警觉,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沉静的决断。
“我们去趟医院。”她说。
他没问为什么,只点头,“我开车。”
他们往外走,店员追上来递包。岑阮接过,手伸进内袋,确认那对钻石耳钉还在。陆迟野拉开玻璃门,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她肩上。
门外,媒体仍在等待。一名记者举起话筒:“岑女士,您对陆氏内部矛盾有何回应?”
岑阮没停下,脚步稳定。陆迟野走在她身侧,手始终虚护在她背后。
他们穿过红毯,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陆迟野为她拉开车门,她坐进去,手仍握着包内那对耳钉。他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空调吹出微凉的风。
车子驶离店门口时,岑阮从后视镜看见那座水晶花瓶,支票碎片卡在花茎间,像一团化不开的雪。她收回视线,手指从包里取出那颗备用的薄荷糖,剥开,含进嘴里。
糖还没化开,手机又响了。
是医院号码。
她按下接听,放在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护士的声音:“岑女士,您母亲的心率刚才突然升高,现在刚稳定下来。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她好像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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