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秦雪的黑色风衣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
电梯门开的瞬间,她闻到了天台特有的铁锈味——那是常年被雨水侵蚀的金属护栏才会有的气息。
阴影里的身影背对着她,肩线在月光下绷成一道直线,像把未出鞘的刀。
“陈先生?”她开口,声音比预想中更轻。
男人没有回头。
风掀起他黑色连帽衫的帽檐,露出后颈一道淡粉色的旧疤,像条蛰伏的蛇。
“你很聪明,但太危险。”他的声音低哑,混着风声,像石子投入深潭。
秦雪冷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风衣口袋里的录音笔。
那是她出门前特意塞进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你是怕我影响你的计划?”她向前半步,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响,“还是怕我拆穿你根本不是什么神秘富豪,只是个会开代驾的穷光蛋?”
陈默终于转身。
月光漫过他的眉眼,秦雪这才看清他的脸——不是想象中西装革履的金融巨鳄,而是张清俊得近乎普通的脸,眼角有颗淡褐色的痣,像滴没擦干净的墨。
但他的眼睛太亮了,亮得像淬过冰的刀锋,扫过她时,秦雪后颈莫名泛起凉意。
“我只是不想无辜的人卷进来。”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秦雪突然伸手,从包里抽出一沓文件。
纸页被风掀开,最上面那张是苏柔父亲的住院缴费单,金额栏里的数字刺得人眼疼——38万,康复中心的VIP病房费用。
“你帮苏柔还清高利贷,安排她父亲进康复中心。”她捏紧文件,指节发白,“代驾的时薪是35块,你得连续开2万小时才能凑够这个数。”
陈默伸手接过文件。
秦雪注意到他的指尖有薄茧,是常年握方向盘的痕迹。
可下一秒,那些印着银行流水、缴费记录的纸页在他手里发出脆响——他竟直接撕成了碎片。
碎纸片被风卷着往楼下飘,像场苍白的雪。
“她只是个医生。”他说,碎纸片擦过他的鼻尖,“不该被卷进这些。”
秦雪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见过太多富豪,有的傲慢,有的虚伪,可眼前这人的平静太反常了。
就像他根本不在乎那些被撕碎的证据,就像他知道,就算全世界都查,也查不到真正的线索。
“你到底是谁?”她逼近半步,风衣下摆扫过他的裤脚,“陈先生?还是……陈默?”
空气有刹那的凝固。
陈默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她在谈判桌上见过无数次的——猎物被戳中要害时的反应。
“你不该知道的。”他退后半步,后背贴上锈迹斑斑的护栏,“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秦雪忽然笑了。
她解下风衣搭在臂弯,里面是件酒红色真丝衬衫,在夜色里像团将熄的火。
“危险?”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苏柔的通话记录截图,“你每天和她通三次电话,周末陪她去医院送饭。陈默,你以为藏起黑卡,穿上代驾的马甲,就能当普通人?”
风突然大了。
陈默的帽檐被吹落,露出额角一道浅浅的疤痕。
秦雪的心跳漏了一拍——那道疤的形状,和二十年前陈氏财团少主失踪案档案里的描述,一模一样。
“叮——”
陈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低头看了眼消息,抬头时眼底的冷意更浓:“该走了。”
“等等!”秦雪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
他的皮肤很凉,像块被冰镇过的玉。
“至少告诉我,为什么选苏柔?”
陈默低头看她的手,又抬头看她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秦雪以为他要开口了,可他只是轻轻抽回手,说:“因为她值得被保护。”
话音未落,他已经转身走向楼梯间。
脚步声在空旷的天台回响,像敲在秦雪心上。
她摸出录音笔,按下停止键,里面只有风声和自己急促的呼吸——刚才的对话,竟连一句清晰的都没录到。
王胖子盯着手机里的余额提醒,手都在抖。
工资卡显示“账户异常,暂停交易”,信用卡短信跳个不停:“您尾号8888的信用卡额度已调整为5000元”。
财务部的小刘站在他办公桌前,抱着文件夹直皱眉:“王经理,您这个月报销的餐费、酒店费,和消费记录对不上啊。”
“对不上?”王胖子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倒在地上,“老子花自己的钱还要你查?”
小刘后退半步,指尖捏紧文件夹:“是……是张总让查的。”
王胖子的脸瞬间白了。
张总是他的顶头上司,平时最讨厌员工搞小动作。
他掏出手机想给赵天霸打电话,屏幕却先弹出条微信——是赵天霸发的:“今晚八点,老地方,带陈默来。”
“带陈默?”王胖子对着手机骂了句脏话,“老子现在连信用卡都刷不了,怎么带?”
电话突然响了,是赵天霸的号码。“喂?”
“你他妈是不是废物?”赵天霸的声音炸得他耳朵疼,“投诉没用,信用卡被降额,你是猪脑子吗?直接找人弄他!”
王胖子咽了口唾沫,看着桌上刚收到的律师函——是代驾平台发来的,说他恶意投诉,要追究法律责任。
他摸了摸后颈,那里出了层冷汗:“天霸,这陈默……是不是有点邪乎?”
“邪乎个屁!”赵天霸冷笑,“他不就是个代驾?明天我找几个兄弟,在他接活的地方堵他。”
王胖子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消费记录,LV皮带、酒吧账单、给林菲菲买的包……这些数字突然变得刺眼。
他想起陈默昨天看他时的眼神,像看堆垃圾。
“行。”他咬咬牙,“明天就干。”
键盘侠老张把键盘砸得哐哐响。
屏幕上的提示刺得他眼疼:“您的账号因恶意造谣、扰乱网络秩序,已永久封禁。”他点开申诉页面,填了三次验证码都错,最后干脆拍桌子:“操!这平台是不是被收买了?”
他抓起手机想发微博,却发现自己所有社交账号都登不上去了。
私信箱里躺着条陌生短信:“停止对陈默的不实言论,否则后果自负。”
老张的手开始抖。
他想起昨天发的帖子——“代驾司机陈默疑似骗炮惯犯,多名女性受害者哭诉”,配的图是随便找的网图。
本来想蹭热度赚点流量,谁知道……
手机弹出条新闻推送:“网络谣言治理专项行动启动,首批封禁账号2000余个。”老张盯着新闻里的配图,突然想起陈默开代驾时总戴的黑手套。
那手套的款式,和某顶级财团继承人出席发布会时戴的,一模一样。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翻倒的声音在空荡的出租屋里格外响。
窗外有警车鸣笛而过,红蓝灯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老张突然觉得冷,裹紧了破洞的外套——他好像,真的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秦雪回到办公室时,凌晨两点的月光正漫过落地窗。
她把风衣甩在沙发上,电脑屏幕还亮着,停留在陈默的资料页:代驾,27岁,无房无车,父母双亡……
“代驾?”她喃喃重复,指尖划过屏幕上陈默的照片。
照片里他穿着代驾制服,对着镜头笑,眼角的痣很清晰。
她点开加密数据库,输入“陈氏财团”四个字,二十年前的档案铺天盖地涌出来——
“陈氏集团总裁陈正雄遭四大豪门联合陷害,涉嫌洗钱被捕;其妻林婉清携幼子陈默失踪;集团名下资产被冻结,数字货币控制权成谜……”
秦雪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翻到失踪儿童档案页,照片上的小男孩额头有道疤,和天台那人的疤痕位置分毫不差。
她摸出手机,调出天台偷拍的照片——后颈的旧疤、眼角的痣,和档案里的“陈默”完全吻合。
“滴滴——”
电脑弹出新邮件提示。
秦雪点开,是暗网的追踪报告:“检测到可疑账户,近期频繁操作数字货币市场,IP地址指向……国贸大厦。”
她盯着屏幕上的地址,手指慢慢蜷起。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办公室陷入黑暗。
秦雪摸着黑打开抽屉,里面躺着把银色手枪——那是她父亲留下的,说遇到危险时用。
但此刻,她摸着枪柄的手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
“陈默。”她对着黑暗轻声说,“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陈先生。”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她发亮的眼睛,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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