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开局流放,废柴牢头的第一夜
陈默是被一阵剧烈的颠簸弄醒的。
粗粝的干草扎得后颈生疼,带着一股霉味,他迷迷糊糊想翻个身,手腕却传来金属撞击的闷响——铁镣!
“醒了?”
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陈默猛地睁眼,入目是两个裹着皂色短打的官差,腰间挂着黑檀木警棍,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马车轮子碾过碎石的声响里,他闻到了浓重的铁锈味,那是铁镣摩擦皮肤后留下的血痕味道。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套着灰扑扑的粗布囚衣,粗糙的布料磨得脖子发痒,脚踝处的铁镣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已经结成硬块。
“这是...拍古装剧?”陈默下意识去摸手机,却只摸到粗糙的布料,指尖传来布料粗粝的触感。
记忆如潮水倒灌——昨晚他窝在宿舍看《明史·刑法志》,看到“流刑三千里”那章时困得眼皮打架,怎么一睁眼就……
“尚书公子贵人多忘事?”左边官差嗤笑一声,抽了抽鼻子,鼻音浓重,“赵首辅亲自批的折子,陈守业谋逆,全家流放岭南。你小子命好,没砍头,贬了个岭南牢头——九品下,够体面了。”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被鼓槌敲打。
前吏部尚书之子?
被内阁首辅构陷?
流放三千里当牢头?
他低头盯着铁镣上斑驳的铜绿,那铜锈带着潮湿的金属气息,喉结动了动。
前世他是历史系大三学生,最熟悉的就是古代官制,可真轮到自己穿成这种“废柴”,还是有点慌。
但很快,他摸了摸后颈的冷汗,湿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心底浮起股子狠劲——既来之则安之,现代那套管理学心理学,总不能白学。
“到了。”右边官差踹了踹车厢板,木板发出沉闷的回响。
陈默被拎下车时,首先撞进鼻腔的是腐木混着尿骚的霉味,空气里还飘着一丝潮湿的青苔气息。
岭南大牢的门楼歪歪扭扭,门楣上“岭南狱”三个大字掉了漆,像三团褪色的血。风吹过时,残漆簌簌掉落,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两个狱卒靠在门柱上啃馒头,见他过来,眼皮都没抬。
“张副头,新牢头到了。”官差把钥匙往地上一抛,转身就走。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从门里钻出来,油光水滑的后脑勺梳着小辫子,见了陈默立刻堆出笑:“陈爷您可算到了,小的张德昌,原是这牢头,如今给您当副手。”他哈着腰去捡钥匙,手指却在陈默脚边顿了顿——陈默这才发现,地上不知谁泼了水,混着泥,钥匙正躺在水洼里。
张德昌抬头,三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陈爷您看,这钥匙...”
陈默盯着他,突然弯腰捡起钥匙,指尖沾了泥水也不擦,反而在张德昌的青布衫上蹭了蹭:“张副头挺讲究啊,新官上任先教我接地气?”
张德昌的笑僵在脸上,干巴巴道:“陈爷真会说笑。”他转身往里走,声音突然拔高:“都愣着干啥?给陈爷收拾屋子!”
可狱卒们该擦刀的擦刀,该打盹的打盹,没一个动弹的。
陈默扫了眼四周——牢房分东西两排,木栅栏上结着蛛网,风吹过时,蛛丝轻轻飘动;墙角堆着发霉的草席,散发着一股陈年腐味。
几个囚犯趴在栅栏上看他,眼神像看猴戏,有的还低声嘀咕,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在打赌他能撑几天。
“陈爷您住东头耳房。”张德昌指了指最破的那间,“我让人给您送了铺盖,就是...这岭南潮气重,被褥可能有点味儿。”
陈默推开门,霉味差点呛得他后退。
稻草铺的床板上,被子打着补丁,枕头里的芦花漏了一半,像只秃毛的鸡,摸上去还有点潮湿。
他转身时,瞥见张德昌的背影闪进了西侧的偏房,门帘掀起的瞬间,他看见几个狱卒正往张德昌手里塞酒钱。
“好个拉帮结派的老狐狸。”陈默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痞笑。
前世他在学生会管过纪律部,这种底下人阳奉阴违的把戏,他见多了。
月上柳梢头时,陈默正就着咸菜啃冷馍,咸菜的咸味在舌尖炸开,馍已经冷得像石头,咬一口掉渣。
突然听见东边牢房传来“哐当”一声——有人砸了饭碗。
“新官上任不给饭吃?老子饿了三天了!”
沙哑的吼声响彻牢狱,陈默推开窗户,就见二十来个囚犯挤在牢门前,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大汉,正用铁碗砸栅栏:“都给老子喊!饿——饿——饿——”
其他囚犯跟着起哄,铁镣撞击声、叫骂声混作一团,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
张德昌从偏房晃出来,皱着眉头直叹气:“陈爷您看这...要不我带人去镇镇?”
陈默没接话,他盯着那络腮胡的眼睛——瞳孔里没有真怒,反而有几分兴奋。
再看其他囚犯,有的偷偷瞄张德昌,有的手指攥着草席角,明显是被煽动的。
“刘大嘴是吧?”陈默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冷静的压迫感。
络腮胡一愣:“你...你咋知道老子外号?”
“岭南牢头,能不认识头号刺头?”陈默踢开脚边的稻草,一步步走到牢门前,脚步声在石板上回响,像是某种节奏。
囚犯们的叫骂声渐弱,都盯着这个穿着囚衣却挺直腰板的年轻人。
陈默单手撑在栅栏上,笑着道:“你们这骚操作,我给满分。”
全场寂静。
“骚...骚操作?”刘大嘴眨巴着眼睛。
“砸碗抗议,集体起哄,演得跟真饿了似的。”陈默指了指墙角的泔水桶,“我刚见张副头让人送了三桶饭,你们碗里的米都没吃完吧?”
几个囚犯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碗——确实,碗底还粘着几粒饭。
“坐牢是来反省的,不是来度假的。”陈默敲了敲栅栏,金属声在夜色中格外清脆,“你们当牢头是你爹?还得哄着喂饭?我告诉你们——”他突然提高声音,“想吃饭,听话;想闹事,饿三天;想活命,给我把牢规背熟!”
刘大嘴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陈默又补了句:“再说了,真饿狠了的人,哪有力气砸碗?早躺地上翻白眼了。”
囚犯们面面相觑,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
刘大嘴挠了挠头,突然单膝跪地:“陈爷,您这话说得透亮!是张副头让小的们闹的,说新官要是镇不住场,上头就得换人...”
张德昌的脸瞬间煞白,刚要溜,陈默已经转头看他:“张副头,我这牢头当得如何?要不您教教我,这狱卒消极怠工、囚犯带头起哄,该怎么处置?”
张德昌额头的汗直往下掉,勉强挤出笑:“陈爷手段高明,小的...小的佩服。”
等囚犯们散了,陈默回到耳房,摸出怀里的半块冷馍,突然听见窗外有脚步声。
他掀开窗纸,看见张德昌缩在墙根,正跟个穿青衫的仆人说话:“赵四郎,这陈默不简单,得让东家再加把火。”
青衫仆人点头哈腰:“张爷放心,我这就去传话。”
陈默啃着馍,望着窗外的月光,月光如水,洒在铁镣上泛着冷光。
他摸了摸腰间的钥匙——刚才张德昌故意丢在泥里的那把,现在正沉甸甸地贴着皮肤。
“这才有点意思。”他小声嘟囔着,把被子里的芦花塞回去,“赵首辅、张德昌、岭南地主...一个一个来,爷有的是招儿。”
窗外的虫鸣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前世他是个普通学生,如今成了流放的牢头,可那又怎样?
历史系的课没白上,现代的梗没白玩,这大华王朝的水再深,他陈默偏要搅它个天翻地覆。
毕竟——
“老子可是要当摄政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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