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把便利店塑料袋捏得沙沙响时，后颈的汗毛又竖起来了。
这是第三天。
第一天她从公司出来，余光瞥见转角电线杆后晃过的黑外套；第二天换乘公交时，后排两个男人同时在她下车的站点起身；今天她故意绕进超市生鲜区，盯着冰柜玻璃的倒影——穿灰夹克的高个正假装挑土豆，另一个穿藏蓝卫衣的矮个守在通道口，目光总往她这边飘。
需要帮您装袋吗？收银员的声音让她回神。
林晚照低头，才发现手里的话梅糖掉了两颗在收银台，指尖掐得发白。
她弯腰捡糖，余光扫过两人的鞋尖——灰夹克是沾着泥点的运动鞋，藏蓝卫衣是磨破边的马丁靴，和三天前监控里老K离开公司时，电梯口闪过的那两双脚，分毫不差。
回宿舍的路她走得很慢，风掀起裙角，却吹不散后颈的凉意。
前世被背叛时，周诗雅也是这样，先派小喽啰试探，再一步步抽走她的人脉、资金。
她摸了摸耳垂，那里还留着顾昭明送的手链，金属链贴着皮肤，是此刻唯一的温度。
推开门的瞬间，她反手锁上，手机几乎是立刻贴到耳边：他们盯上我了。
顾昭明的呼吸声突然重了：别急，我让赵子轩昨晚就给你手机装了定位追踪程序。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应该是他在查监控画面，你现在看桌上——
林晚照转身，果然见床头放着个丝绒小盒。
打开时，一串碎钻手链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微光，看似普通，却比她平时戴的细了一圈。这是信号屏蔽器，顾昭明的声音放轻，像怕惊着她，必要时按这里。他指导着，她摸到链扣内侧有个凸起的小按钮，能切断半径五米内的电子追踪。
她捏着手链的指尖微颤，前世萧昭战死前塞给她的虎符，也是这样带着体温的重量。昭明，她轻声说，谢谢。
谢什么。他笑了，可林晚照听见背景里传来赵子轩的喊查到了！，便知道他根本没放松，记住，明天上班戴耳机，蓝牙连我给你的监听设备。
第二天早高峰的地铁里，林晚照的耳机里循环着《致爱丽丝》，实则在接收顾昭明调过来的环境音。
她装作看手机，余光扫过车厢——灰夹克和藏蓝卫衣分别站在前后门，帽檐压得低低的。
目标已锁定，等指令行动。
男声突然在耳机里炸响，林晚照的手指在手机屏上顿住。
是藏蓝卫衣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和昨夜顾昭明截取的监控录音里，老K打电话时的背景音一模一样。
她垂眸打字，确认是两人，目标我，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地铁报站声响起，她随着人流挤向车门。
进公司大楼时，前台小妹和她打招呼，她笑着应了，却在转角处迅速闪进安全通道。
手机震动，顾昭明的消息跳出来：反监控系统截到加密通话，对方今晚动手。
午休时间，她敲开韩雪儿办公室的门。
市场部主管正揉着太阳穴看报表，抬头见她眼下青黑，皱眉道：小晚，你这脸色...
我想请几天假。林晚照攥着袖口，声音发虚，最近总睡不好，可能压力太大......
韩雪儿放下报表，目光扫过她发白的指尖——这姑娘平时最要强，能开口请假定是撑不住了。行，她抽了张请假单推过去，需要开假条的话我让行政部准备。
下午三点，林晚照站在茶水间，对着围过来的同事们笑道：临时接到通知，要去外地参加行业研讨会，可能得一周才能回来。她特意把行李箱拉得轱辘响，经过老K工位时，看见他正盯着手机，指节捏得泛白。
可出了公司大门，她却拐进了江南大学图书馆。
顶楼旧书库的灰尘在光柱里飘着，她蹲在一排《资本论》后面，把行李箱塞到书架最深处。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昭明的消息：定位显示跟踪者在公司附近打转，应该信了你的说辞。
她摸了摸手链，按钮硌着皮肤。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旧书库里的光线越来越弱，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七点，八点，九点——
咔嗒。
挂钟的报时声混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林晚照屏住呼吸，贴在窗边。
那声音很轻，像怕惊醒什么，却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
一声，两声，三声......正往顶楼来。
她的手指慢慢按上手链的按钮，心跳声盖过了呼吸。
前世她躲在破产后的仓库里，也是这样听见脚步声，然后是周诗雅的冷笑。
可这一次——
脚步声在二楼楼梯口停住了。
确认她不在宿舍，公司监控显示她带着箱子走了。是灰夹克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说不定真去外地了。
笨蛋。藏蓝卫衣的鼻音更重，老K说她最近总摸耳垂，那是她想事情的习惯。
今天宣布去外地时，她摸了三次。
林晚照的耳垂突然发烫。
她贴着墙慢慢挪到楼梯转角，透过栏杆往下看——两个黑影正仰头盯着顶楼方向，藏蓝卫衣的手插在口袋里，露出半截银色刀柄。
动手。
楼下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是刀出鞘的轻响。
林晚照的指甲掐进掌心，却在这时听见顾昭明的消息提示音：我在图书馆外，已报警。她低头打字的瞬间，楼下的脚步声突然急促起来，朝着顶楼冲来。
她迅速把手机塞进鞋底夹层，转身躲进楼梯转角的储物间。
门刚合上，就听见砰的一声，顶楼的门被踹开了。
人呢？灰夹克的声音带着急躁。
找！藏蓝卫衣的声音更近了，老K说她今天必须消失——
储物间的门缝里漏进一道光。
林晚照屏住呼吸，看着两个影子从门前掠过。
她摸出手机，按下顾昭明发来的定位共享，然后轻轻转动门把手——
脚步声突然停在储物间门口。
等等。藏蓝卫衣的声音就在门外，这里有动静。
林晚照的后背贴上冰冷的墙，手指死死攥住手链的按钮。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门外越来越近的呼吸声。
咔——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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