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窗漏进寝室，林晚照揉着眼睛去拿手机。
昨晚游戏里那串绿光总在她梦里晃，此刻指尖刚触到开机键，心跳就莫名加快——她鬼使神差地点开游戏图标，当登录界面跳出“苏婉”的角色卡时，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装备栏空了。
原本闪耀着流光的凤纹战甲、镶嵌着夜明珠的发簪，就连那柄跟着她刷过二十次赤焰关的青锋剑，全都像被人用橡皮擦抹得一干二净。
战斗记录页更是一片空白，连前天刚解锁的“女帝觉醒”隐藏剧情都没了踪影。
手机在掌心发烫，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里。
前世被陈默转移资产时，银行账户也是这样一夜归零的。
林晚照深吸两口气，指尖悬在通话键上抖了三秒，终于按下顾昭明的号码。
“昭明，我、我的账号……”她声音发颤，尾音都带着哭腔。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顾昭明的呼吸突然加重：“别急，把账号发给我。”
林晚照盯着屏幕上的空白界面，连输两次账号都输错了。
第三次终于发过去时，她听见顾昭明低声咒骂了一句：“靠。”
在江南大学计算机系的实验室里，顾昭明的手指在机械键盘上飞速敲击。
他刚熬了半宿研究服务器里那串异常代码，此刻盯着后台日志的眼睛突然眯成一条缝——入侵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十七分，境外代理节点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在他的追踪程序里左躲右闪。
“晚照，你等我。”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屏幕蓝光映得他眼下青黑更重，“我这就调取紧急备份。”
林晚照攥着手机坐在床沿，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
她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影，想起前世苏晚的私人服务器被黑时，技术总监也是这么说的“您放心，我们有三重备份”，结果第二天所有数据还是被格式化了。
“叮——”手机震动，游戏界面突然跳出加载条。
林晚照屏住呼吸盯着进度条，当凤纹战甲的流光重新在装备栏亮起，当“女帝觉醒”的战斗记录像老电影般一格格回放，她的眼泪“啪”地砸在屏幕上。
“找到了。”顾昭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点沙哑，“那家伙想覆盖核心数据，不过被我截胡了。”
林晚照吸了吸鼻子，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耳垂：“你……是不是又一夜没睡？”
实验室的台灯还亮着，顾昭明看着屏幕上恢复的账号数据，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凌晨三点蹲在服务器机房里手动恢复数据库的模样，想起前世萧昭在战场废墟里扒拉三天三夜，就为找到阿晚遗落的半块玉珏。
此刻他望着电脑里“苏婉”重新亮起的角色卡，突然笑了：“值得。你的账号，就像你的人一样重要。”
电话那头沉默了。
顾昭明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听见轻微的抽噎声，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响动——林晚照裹着睡衣站在他实验室门口，手机还贴在耳边。
她眼睛红红的，发梢还沾着刚洗过的水珠，扑进他怀里时，带着点柠檬味洗发水的香气。
“谢谢你，一直都在。”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前，顾昭明的心跳声盖过了实验室里所有机器的嗡鸣声。
而此刻城市另一头的暗室里，楚天行扯松领带，盯着屏幕上“入侵失败”的提示冷笑。
他点燃一支烟，火星在黑暗里明灭：“萧昭啊萧昭，你以为护着她就能改写宿命？”烟灰簌簌落在键盘上，他的手指在“终极方案”的文件夹上悬了三秒，终于重重按下回车，“看来，得换种方式对付你们了。”
顾昭明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把入侵日志拷贝进移动硬盘。
当他准备关闭后台时，那个“寻找女帝计划”的文件夹突然自动弹出，照片里穿月白裙的女子正摸着耳垂——和林晚照刚才抱他时的动作，分毫不差。
顾昭明的指节在键盘上敲出连贯的轻响，实验室的冷白光打在他微蹙的眉峰上。
凌晨恢复的游戏数据在屏幕上流淌成绿色代码，他忽然顿住，鼠标箭头猛地停在一条时间戳为凌晨两点十七分的登录记录上——那串IP地址的加密方式，和“寻找女帝计划”文件如出一辙。
“晚晚，过来。”他转动转椅，朝站在身后的林晚照勾了勾手指。
林晚照凑过去时，发梢扫过他手背，带着清晨未散的柠檬香。
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DNS缓存数据，睫毛轻轻颤了颤：“这不是普通代理节点。”
“对。”顾昭明调出三个数据库窗口，指尖快速划过触控板，“他用了三层跳板，但缓存里留了本机MAC地址的哈希值。”蓝色光映得他眼底发亮，像前世在战场篝火旁给她看新制的箭簇，“交叉比对本市网络注册信息……找到了。”
地图软件在屏幕上展开，红色标记精准落在江北区老工业区的一栋旧厂房。
林晚照的指甲轻轻掐进掌心，前世被背叛时，陈默也是在这种阴仄的地方签的股权转移书。
她望着标记旁的“永盛纺织厂旧址”几个字，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她重生前最后一次流泪时尝到的味道。
“有人沉不住气了。”她摸了摸耳垂，这个小动作让顾昭明的呼吸顿了半拍。
他想起前世苏晚每次策划商业战，都会无意识摸耳垂，那时他站在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前，看她踩着细高跟在会议室和法务部之间穿梭，耳坠子晃出细碎的光。
“需要我现在查厂房归属？”顾昭明的手指悬在键盘上，随时准备敲击。
林晚照却按住他手背，温度透过衬衫袖口渗进来：“不急。我们需要让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她的眼睛在屏幕蓝光里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星火，“但得先确认外围。”
下午三点，图书馆三层的古籍区飘着旧纸和檀木香。
林晚照把写着地址的纸条递给程雨欣时，张若雪的目光扫过她指尖的淡粉色甲油——那是上周她们一起去美甲店做的，林晚照特意选了最柔的藕荷色，说是“符合软妹人设”。
此刻这抹颜色却衬得她眼底的冷意愈发清晰。
“查清楚厂房最近三个月的租赁记录，还有进出车辆的车牌。”林晚照的声音轻得像翻书声，“别用学校IP，去街角的奶茶店连Wi-Fi。”程雨欣捏紧纸条，感受到纸张边缘被折出的细痕——那是林晚照惯常的“安全标记”，如果纸条被截，折痕位置不对，她们就立刻终止行动。
“知道了。”张若雪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上周我帮辅导员整理校友档案，发现永盛纺织厂的老板儿子在金融系读研，或许能……”
“够了。”林晚照突然抬头看向楼梯口，那里传来管理员核对图书证的声音。
两个女生立刻闭了嘴，程雨欣把纸条塞进帆布包夹层，张若雪低头翻出一本《资本论》挡在脸前。
林晚照的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是她们约好的“安全”暗号——刚才经过的是常来古籍区的退休教授，推着助行器，走得很慢。
等两个身影消失在书架尽头，林晚照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半小时前发的动态：“昨晚梦到小时候的事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抹去了。”配图是窗外的梧桐树，光影斑驳像记忆的碎片。
她划开私信箱时，心跳快了一拍——果然，最上面躺着条匿名消息：“有些事，不该想起来。”
“他在监视我。”她给顾昭明发去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两秒，又补了个哭哭表情。
这是她们商量好的“饵”：让对方以为林晚照只是被回忆困扰的脆弱女孩，而不是那个能把跨国集团玩于股掌的苏晚。
手机几乎立刻震动起来，顾昭明的语音带着点笑意：“那我们就让他以为，自己赢了。”林晚照想象他在实验室转椅上晃悠的样子，喉间泛起暖意——前世萧昭战死前最后一条传信是“阿晚，我守着城门呢”，今生顾昭明说“我在你身后”，都是同样的稳妥。
夜色漫进寝室时，林晚照蜷在书桌前，电脑屏幕的幽光映得她眼尾泛红。
她盯着那条匿名消息，逐字分析着措辞：“抹去”对应游戏数据被覆盖，“不该想起来”指向“寻找女帝计划”里的照片。
对方怕的，是她记起前世的自己。
“你不是想让我消失吗？那就来吧。”她对着屏幕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淬了毒的甜。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她藏在温柔下的锋芒。
床头的闹钟跳到十点十七分，林晚照起身拉开衣柜。
月光透过纱窗落进来，照在挂着的米色职业裙上，那是她托人从定制店取来的，标签还没拆。
明天清晨，当阳光爬上窗台时，会有个叫“林婉”的女生出现在江北区，带着前世谈判桌上的冷静，和今生精心布下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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