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实验室的百叶窗，在键盘上洒下细碎的金色光斑。
林晚照把帆布袋里的照片摊在赵子轩的工作台上时，少年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下滑了半寸——他昨晚熬夜熬红的眼尾还泛着青色，却已经在电脑前敲了三页代码。
“赵助理，”她用指尖轻触照片边缘，“用最先进的人脸识别系统，比对周诗雅的证件照。”
赵子轩的食指悬停在触控板上，突然抬起头问：“需要同步查询血缘相似度吗？”
林晚照的睫毛微微颤动。
前世母亲临终前紧紧攥着她的手，说“晚晚，你有个失踪的堂姑，早年去了海外”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闪现，她强忍着喉咙里的酸涩，声音却平静得像没有一丝风的湖面：“加上这一项。”
键盘声像一阵急促的雨点。
赵子轩的指关节在蓝光下泛着青白色，直到屏幕上突然弹出红色预警框。
他猛地直起身子，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相似度92.7%！但面部特征匹配度只有68%——”他推了推眼镜，“照片里的人不是周诗雅本人，但基因库显示，她们极有可能是三代内的旁系血亲。”
林晚照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
前世苏晚的记忆与今生林晚照的记忆在脑海中重叠——母亲在病榻前的喃喃低语，周诗雅每次看到她戴着翡翠耳坠时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还有档案室那张照片里女子颈间若隐若现的翡翠坠子。
“查询2013年前林氏家族海外分支的移民记录。”她抓起手机，屏幕上刚跳出周思远的消息：“晚照学妹，下午三点二教天台，有事想和你说。”
当二教天台的风裹挟着桂花香吹进来时，周思远正背对着她站在护栏边。
他米色毛衣的后领被风吹得翻卷起来，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那是林晚照记忆中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给她递笔记的学长，此刻却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唐老师的事了？”他转过身时眼眶泛红，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毛衣下摆，“我上周帮他整理资料，看到了K基金的转账记录……”
林晚照靠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她记得周思远大二获得国家奖学金时，在致谢词里红着眼眶说“感谢唐逸凡教授像父亲一样指引我”；记得上个月他还在朋友圈晒唐老师送的钢笔，配文“师恩如山”。
“你觉得他是个好老师吗？”她反问道，声音轻得像随风飘散的桂花瓣。
周思远的肩膀突然颤抖起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后露出几行钢笔字：“2018年3月，计算机系女生许小棠申请K基金资助，三日后离校失联。”墨迹在右下角晕开，像一团散不开的血，“我帮唐老师抄写档案时……偷偷撕了这一页。”
林晚照接过纸的瞬间，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湿冷。
她抬起头，看到他睫毛上挂着泪珠，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我曾经以为他是。真的以为。”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顾昭明的来电铃声是他游戏角色的专属音效，林晚照接起电话，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晚照，我调取了近三个月的校园监控——唐逸凡每周三凌晨两点都会进入女生宿舍，上周五他在你隔壁307门口停留了十分钟。”
307。
林晚照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她记得开学第一天，宿管阿姨说那间房“暂时不分配”，门缝里飘出过淡淡的霉味，像一个被刻意封存的秘密。
“我让人在你寝室装了红外感应装置。”顾昭明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紧张，“从明天开始我睡活动室，你——”
“不用。”林晚照打断他，望着天台外被风吹散的云层，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微笑，“既然他知道我在调查，那就让他继续演下去。”
夜幕降临唐逸凡的办公室时，他正对着电脑删除许小棠的入学档案。
老式电暖器发出嗡嗡声，窗台上的绿萝无精打采——就像那些被K基金“培养”的学生，他想着，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加密短信的提示音像一根细针，扎得他后颈发紧。
“林晚照已接触到老K夫人的往事，处理干净。”
唐逸凡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他望向窗外，看到林晚照的身影正穿过路灯下的梧桐道，发梢被风吹起时，竟与照片里的那个女人有七分相似。
他扯松领带，从抽屉最底层拿出一支钢笔——那是老K夫人亲手送的，上面刻着“绝对服从”四个字。
笔尖在便签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他轻声笑了一下，拨通了林晚照的电话。
“晚照同学，”他的声音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雨，“下周三的商业案例研讨会，我想单独给你做些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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