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高强度特训磨砺
试训第三周，遇上了百年不遇的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训练场上，溅起半尺高的水花，远处的球门被雨雾裹着，只剩个模糊的影子。
“全体都有，雨中对抗赛，九十分钟，谁怂谁淘汰！”郑指导的吼声穿透雨幕，手里的喇叭被雨水浇得滋滋响。
童武把旧球鞋塞进布包——今天必须穿新鞋，雨太大，旧球鞋的补丁怕经不起泡。高仿耐克的鞋底在积水里有点滑，他特意在鞋钉上缠了圈胶带，增加摩擦力。
“怕了？”高天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头发贴在脑门上，闷青色变成了深绿色。
“怕你输。”童武扯了扯湿透的球衣，领口的号码被雨水洇得发涨。
比赛开始后，球在水里泡得发沉，踢起来像灌了铅。童武刚接到球，就被对方球员撞在胸口，连人带球摔进水里，呛得直咳嗽。高天跑过来，伸手把他拽起来：“站稳了！”
童武抹了把脸，抹下来的全是泥和水。他知道这场雨战是郑指导故意安排的——足球不会总在晴天踢，暴雨、大风、高温，都是比赛的一部分，得适应。
中场休息时，没人回更衣室，都蹲在场地边喘气。林舟从包里掏出块巧克力，掰了一半递给童武：“补充点能量，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巧克力在嘴里化得很快，甜腻的味道混着雨水，有点怪，却真的提劲。童武看着队友们冻得发紫的嘴唇，突然觉得这雨下得好——平时再横的人，此刻都得互相靠着取暖，这才是团队。
下半场，雨更大了，视线受阻，传球全靠喊。童武听见高天在左边喊“传过来”，想都没想就把球踢过去，高天接住球，一脚远射，足球在水里划出条歪歪扭扭的线，居然进了！
2-1！
高天冲童武挥了挥拳头，雨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像在流汗。童武笑了，抹了把脸，继续往前跑。
终场哨响时，所有人都瘫在水里，像群落汤鸡。郑指导站在雨里，举着喇叭喊：“今天没人淘汰！都他妈是好样的！”
回宿舍的路上，童武的旧球鞋在布包里沉甸甸的——他把新鞋脱了，换回旧鞋，哪怕湿得透心凉，也比新鞋跟脚。高天看了一眼，没说话，却把自己的毛巾扔给了他：“擦擦吧，别感冒了。”
童武接过毛巾，擦着脸上的水，心里暖烘烘的。这暴雨没浇灭他的劲，反而让他更明白，足球不止是技术和体能，还有在困境里互相拽一把的情谊。
暴雨过后，气温骤升到三十五度，像个大蒸笼。郑指导把训练安排在正午，说是“模拟西亚赛场的气候”。
刚站在场上五分钟，童武的球衣就湿透了，贴在背上像块膏药。助理教练拿着个大水壶，谁渴了就过去喝两口，却严格控制量：“一次只能喝两口，喝多了容易吐。”
今天练的是“十人传递”，十个人站成圈，用脚传球，球不能落地，不能用手，掉一次就罚跑一千米。童武的脚在高温下有点发木，传球总差那么一点，刚练十分钟，就掉了三次球。
“童武，罚跑三千米！”郑指导的声音像热浪里的针。
童武没吭声，转身就跑。跑道被晒得发烫，鞋底都快融化了，每跑一步都像踩在火炭上。他看见队友们在圈里传球，林舟的额头上起了个大水泡，高天的脸白得像纸，却没人掉球——谁都不想被罚跑。
跑满三千米，童武扑倒在终点线，喉咙里像塞了团火。林舟跑过来，往他嘴里挤了点运动饮料：“慢点咽，润润嗓子。”
“谢了。”童武的声音哑得像破锣。
“加油，”林舟拍了拍他的脸，“还有半小时，撑住。”
童武点点头，撑着膝盖站起来。他知道这高温训练练的不是体能，是意志——谁先松劲，谁就输了。
最后十分钟，他的眼前开始发黑，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飞。他死死盯着空中的球，听见高天喊“左边”，就往左边跑；听见林舟喊“右边”，就往右边冲，像个被线牵着的木偶，却始终没让球落地。
训练结束时，童武的体重掉了两斤，衣服能拧出半盆水。他坐在地上，看着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突然觉得这高温也没那么可怕——就像人生，总有几段路得在烈日下走，撑过去，就能看见晚霞。
郑指导不知从哪弄来个足球战术沙盘，巴掌大的球员模型，绿色的塑料草坪，像个精致的玩具。每天晚上，他都把主力候选叫到办公室，用沙盘推演战术。
“这是德国队的‘高位逼抢’，”郑指导拿着个小人模型，在沙盘上移动，“前锋和中场一起压上去，不让对手轻易出球，童武，你跑位快，该站在这，切断对手的传球路线。”
童武盯着沙盘上的位置，点了点头。这沙盘比黑板上的箭头直观多了，他终于明白“高位逼抢”不是瞎冲，是有章法的围堵。
高天在旁边哼了一声：“说得容易，真到场上，对手能按沙盘走？”
“所以要练！”郑指导敲了敲沙盘，“沙盘是死的，人是活的，但大方向不能错。你俩一组，明天练高位逼抢，童武负责切断，高天负责抢断，练不好别吃饭。”
第二天的训练，童武和高天果然练得磕磕绊绊。童武总跑早了，高天总慢半拍，配合得像两只打架的螃蟹。郑指导看得火大，把沙盘搬到场边：“看看！就该这么跑！”
童武蹲在沙盘前，看着小人模型的位置，突然明白了——他得比高天慢半拍启动，给对手留出假动作的空间，再突然加速切断路线，高天才能跟上抢断。
“再来一次！”他站起来，冲高天喊。
这次，童武故意晚启动两秒，等对手想传球时，突然像箭似的冲过去，高天紧随其后，一把将球断下来。
“成了！”林舟在场边喊。
郑指导没说话，嘴角却往上翘了翘，把沙盘收了起来。
晚上回宿舍，童武在笔记本上画了个简易沙盘，标上自己和高天的位置。高天凑过来看了一眼：“画得真丑。”
“能看懂就行。”童武把笔记本合上，“明天再练十组。”
高天翻了个身，没说话，却轻轻“嗯”了一声。
童武知道，这声“嗯”比任何表扬都管用。他摸着布包里的旧球鞋，鞋面上的泥渍被雨水泡过，又被汗水浸过，像张地图，记着他在国青队的每一步。
试训倒数第三天，是体能测试，也是最后一道坎。项目有四个：30米冲刺、立定跳远、Yo-Yo间歇恢复跑、体脂率检测。
30米冲刺，童武跑了3秒9，不算快，但比刚来的时候快了0.2秒。高天跑了3秒7，林舟3秒8，三人站在跑道上，喘着气，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差距不大，有的拼。
立定跳远，童武跳了2米7，比高天少10厘米，比林舟多5厘米。他摸了摸膝盖，知道这是负重跑的功劳，腿上的劲确实长了。
最要命的是Yo-Yo间歇恢复跑——跑20米，休息10秒，再跑20米，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跑不动为止。这项目既考体能，又考心肺，被称为“魔鬼测试”。
童武跑到第20组时，肺像要炸开，喉咙里全是血腥味。旁边有人停了下来，蹲在地上哭，他想停，却看见布包里的旧球鞋在看台上，像在瞪他。
“还有五组！”郑指导的喇叭声像鞭子。
童武深吸一口气，把血腥味咽下去，继续往前冲。高天在他前面，跑得也很艰难，却始终没停。最后一组，两人几乎是并排冲过终点线，扑倒在地上，像两滩烂泥。
体脂率检测，童武10.5%，高天9.8%，林舟11%，都达标了。
郑指导拿着成绩单，念着名字，念到童武时，顿了顿：“体能合格，战术意识待提高。”
童武没说话，心里却松了口气。他知道“待提高”是实话，却也明白，自己已经跨过了最难过的坎。
试训最后一天，所有人都站在训练场中央，郑指导拿着份名单，站在高台上，像在宣读判决书。
“淘汰的人，现在收拾东西，基地车送你们去车站。”郑指导的声音很平淡，“留下的，跟我去领新球衣。”
童武的手心全是汗，攥着布包的带子，指节发白。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Yo-Yo测试时还响。
“高天。”
高天往前走了一步，背挺得笔直。
“林舟。”
林舟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童武。”
童武猛地抬起头，像被人敲了一棍，愣在原地。林舟推了他一把：“快去啊！”
他这才往前跑了几步，站在高天和林舟旁边，腿还在抖。
郑指导念完名单，合上本子：“恭喜你们，成为U20国青队的一员。”
没人欢呼，却有好几个人红了眼眶。童武看着淘汰的队友拖着箱子离开，心里有点酸，又有点庆幸——他留下来了，带着旧球鞋的念想，带着高天的较劲，带着林舟的帮忙，留下来了。
领新球衣时，童武选了17号，跟在省队的号码一样。高天选了8号，林舟还是10号，三人的球衣挂在衣架上，像三兄弟，挨得紧紧的。
晚上，宿舍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高天从包里掏出瓶白酒，是偷偷带来的：“庆祝一下？”
林舟皱了皱眉：“队里不让喝酒。”
“就喝一口。”高天拧开瓶盖，往三个搪瓷杯里倒了点，“庆祝咱们……成队友了。”
童武端起杯子，酒辣得他眼泪直流，心里却暖烘烘的。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国青队的比赛更难，对手更强，但他不怕。
因为他不再是那个从巷子里跑出来的野小子了，他有队友，有战术，有这双陪他闯过无数难关的旧球鞋。
窗外的月光照在新球衣上，17号的数字亮得晃眼，像在说：“准备好了吗？该上场了。”
童武握紧杯子，跟高天、林舟碰了一下，杯子撞出清脆的响，像战鼓，敲在他和国青队的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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