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卷过荒原，像无数把刀子刮在裸露的岩石上。
林默倒在雪地里，意识沉入深渊，身体被众人抬回临时营地。
那一枪，耗尽了他灵魂的每一分力量。
源质水晶虽仍在掌心微震，却像是烧尽的炉芯，余温尚存，却再难点燃烈焰。
三天三夜，他未曾睁眼。
苏娜守在床边，机械臂上的工具不时轻触他脉搏，全息屏上跳动的数据让她眉头紧锁。
“精神力透支超过临界值百分之三百……这已经不是人类能承受的范畴。”她低声喃喃，“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林诗音轻轻擦拭他额头的冷汗，指尖微光闪烁，试图以微弱的治愈之力稳定他的神经。
可每当她的精神力靠近林默识海边缘，都会被一股无形屏障弹开——那是一道由规则之力构筑的墙，连她也无法窥探。
“他在和某种东西对抗。”她轻声道，眼中泛起担忧，“不是丧尸，不是敌人……是‘规则’本身。”
第四日清晨，林默终于睁开了眼。
瞳孔初时涣散，随后一寸寸聚焦，金色纹路自手臂缓缓退去，水晶黯淡如灰石。
他坐起身，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却还是笑了：“我还活着？”
“勉强。”苏娜把水壶递过去，语气冷淡，手却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再晚醒一天，我就把你脑子拆开修。”
林默咧嘴一笑，接过水壶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肺腑，唤醒了沉睡的神经。
他环顾四周——帐篷简陋，但结构严密，角落堆着从废墟中搜刮的零件，墙上挂着改装过的战术板图，标注着雪原深处的几处可疑坐标。
“我们移动了？”
“当然。”苏娜站起身，甩了甩长发，“你晕着的时候，我们找到了一处废弃要塞。钢筋混凝土结构，三面环山，唯一入口可设多重防线。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嘴角微扬，“地基下有天然温泉水脉，能解决供暖问题。”
林默缓缓下地，双腿还有些发软，但意志已如刀锋般清醒。
他走出帐篷，风雪扑面而来，眼前赫然矗立着一座半埋于雪中的军事要塞。
斑驳的混凝土墙上爬满冰霜，炮台残骸如巨兽枯骨般耸立，铁门锈蚀却未倒塌。
远处，幸存者们正搬运物资，加固围墙，一面用破布拼成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地方……不错。”林默低语。
苏娜走到他身旁，望着要塞深处：“我们打算叫它——风雪堡。”
“风雪堡？”林默轻笑，“听着就像会塌。”
“不会。”苏娜目光坚定，“我们会把它变成钉进雪原的铁钉，一根谁也拔不掉的钉子。”
接下来的七天，全员投入改建。
林默虽未完全恢复，仍亲自带队勘探地基、规划防御体系。
他用源质水晶扫描地下结构，标记出三条隐蔽通道，又指导苏娜在关键节点布设陷阱机关。
要塞逐渐焕发生机。
暖气系统重启，净水装置搭建完成，食物储备稳步上升。
人们开始相信，这片死寂雪原上，终于有了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直到第七日晚。
一名巡逻队员跌跌撞撞冲进指挥室，眼神涣散，口齿不清：“我……我看到老李了……他在墙外……可他没穿衣服……一直在笑……”
众人赶到外墙，只见那名叫老李的汉子正赤脚站在雪中，脸上挂着诡异笑容，双眼泛白，嘴里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服从……服从指令……”
林诗音上前检查，指尖刚触及其皮肤，便猛地抽回手：“他的神经信号异常同步……像是被某种频率统一调控了！”
“不是丧尸化。”林默蹲下身，凝视老李瞳孔，“是精神操控。”
当晚，又有五人出现类似症状。
他们并未攻击同伴，只是行为呆滞，言语重复，仿佛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
林诗音连夜排查，最终锁定了水源——井水清澈无味，可当她以精神力探入，却察觉到一股微弱却顽固的波动，像是某种信号在水中循环震荡。
“这不是污染……是编程。”她脸色发白，“有人在用水，向饮用者植入指令。”
林默沉默良久，缓缓抬起右手。
掌心源质水晶骤然亮起，不再是幽蓝，而是泛起一层金红交织的光晕。
【契约感知·启动】
这是他觉醒以来，首次主动启用这项隐藏功能。
水晶中浮现出一串古老符文，随即化作一道金色丝线，自他指尖延伸而出，悬空微颤，如同嗅到猎物的蛇信。
空气仿佛被撕开一道看不见的裂口。
林默闭眼，感知顺着丝线蔓延，穿透混凝土、岩层、冻土……深入地底三百米。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低频震动。
像是心跳。
又像是信号塔的脉冲。
“污染源不在井里。”他睁开眼，声音低沉，“在地下。有人埋了东西……而且，不是自然形成的。”
苏娜皱眉：“你是说，这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林默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要塞中心那口老井上，井口结着薄冰，水面倒映着漫天风雪。
可就在那一瞬，他仿佛看见水底闪过一抹幽蓝——
不是光。
是某种活物，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风雪呼啸，井口如深渊巨口，倒映着林默冷峻的侧脸。
就在那抹幽蓝幻影消散的刹那，营地震动——警报刺耳响起，哨兵嘶吼：“有人闯入！未识别身份！”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撞破外围雪墙，踉跄扑倒在冰面上。
那人浑身湿透，皮肤泛着诡异的青蓝色，血管如蛛网般在皮下蠕动，像是有活物在血肉中游走。
他双目赤红，指甲崩裂，却用尽力气嘶吼：
“水……别喝井水！他们放了‘傀儡因子’——喝了的人，脑子就不是自己的了！”
林默瞬间绷紧神经，一个箭步上前，将那人翻过身来。
苏娜立刻后退半步，机械臂自动弹出扫描模块，全息投影浮现在空中：“神经同步率91.7%，非丧尸感染，疑似生物电控基因嵌合体……这是血牙帮的人体实验残留！”
“我不是他们的人！”阿污咳出一口泛蓝的血沫，牙齿打颤，“我是……逃出来的。三个月前，我在‘北境七号站’做清洁工，他们说那是净水中心……可我亲眼看见，罐子里装的根本不是净化剂，是……是会钻进脑子的东西！”
他死死抓住林默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皮肉：“他们选了十二个据点，全是旧时代军事要塞……地基下都有暗道。只要人一喝下水，七十二小时内，意识就会被远程接管……风雪堡……是最后一个……”
林默眼神骤寒。
十二个据点？
操控中枢？
这不是偶然污染，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精神殖民！
“谁在控制？”他低声问。
阿污嘴角抽搐，似乎在抵抗某种内在压制：“……编号‘K-09’……穿白大褂的魔鬼……他说……‘人类需要新主人’……”
话未说完，他忽然全身痉挛，瞳孔瞬间扩散，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鸣。
林诗音冲上前，掌心泛起柔和白光，试图稳住他的精神波动，可那股蓝光竟顺着接触逆流而上，直逼她的识海！
“退后！”林默一把将她拉开，反手拔出腰间格洛克17——枪身幽蓝粒子尚未充能，但他已将源质水晶抵在枪管上，低喝一声：“契约反向追溯！”
嗡——
枪口迸发金红交织的光流，一道符文锁链自枪尖射出，缠绕阿污手腕三圈，随即猛地一收！
“啊啊啊——！”阿污惨叫，体内蓝光剧烈翻涌，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撕扯神经。
但就在那光芒最盛之际，林默的意识竟短暂穿透屏障，窥见碎片画面——
冰冷实验室，铁笼中堆满发蓝的尸体；中央控制台，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按下启动键；地下深处，十二道信号同步闪烁，如同十二颗跳动的心脏……
画面戛然而止。
阿污瘫软在地，气若游丝，但眼神清明了一瞬。
他望向林默，嘴角扯出一丝惨笑：“……你看到了……对吧？他们……已经在等你了……”
远处，雪坡之上。
两道黑影静立如雕塑，披着能融雪匿形的热感应迷彩斗篷。
黑影A缓缓放下望远镜，镜片上闪过一串数据流。
“实验体阿污提前暴露，但无妨。”他声音低哑，“他的崩溃会加速因子扩散，反而能刺激基地内部混乱。”
黑影B冷笑：“林默启用契约感知了……看来他对‘规则’的掌控，比预估快了至少三个月。”
“没关系。”黑影A转身，”
风雪更烈。
林默站在井边，手中水晶余温未散，识海中仍回荡着那十二道同步信号的脉动。
他低头凝视漆黑井口，寒气从深处涌出，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金属腥味。
是陷阱的引信。
他缓缓蹲下，指尖轻触冰面，声音低沉如雷鸣前的寂静：
“既然你们想玩，那就陪你们玩到底。”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