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仍在回荡，紫雾如毒蛇般在空气中蜿蜒爬行，被林诗音撑起的精神屏障死死挡在三米之外。
那层琉璃般的光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细碎的裂痕如同蛛网蔓延，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崩塌。
林默死死盯着监控屏幕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阿墨。
他曾亲手将这少年埋进孤堡北坡的冻土，坟前还立了块刻着名字的铁片。
可现在，他不仅活着，还站在敌方主控台前，眼神空洞得像一具被抽干灵魂的傀儡。
“你已经被契约同化了。”林默低声道，声音冷得像冰。
他指尖微动，格洛克17已在掌心翻转一圈，幽蓝粒子流在枪管内缓缓凝聚。
这把由丧尸结晶改造成的“幽影之吻”此刻正发出低鸣，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同类的气息。
“不只是同化……”苏娜咬牙，迅速从战术腰包中抽出一根扭曲的金属管，几块锈蚀者的结晶碎片在她手中飞速拼接，“他是‘镜瞳’的代理人，是系统意志的延伸！”
她手指翻飞，机械师的本能让她在十秒内完成了一次极限改装——原本用于干扰契约信号的探测器，此刻被她强行塞入一颗高能共振核心，外层裹上影袭者的眼部晶体，变成一枚闪烁着诡异紫光的球形装置。
“意识干扰弹，充能完毕。”苏娜冷笑一声，手腕一抖，金属球破空而出，精准砸进主控室通风口。
“轰——”
没有爆炸，却有一声尖锐的嗡鸣骤然炸开，像是无数玻璃同时碎裂。
主控台上的监控画面瞬间扭曲，阿墨的身体猛地一僵，左脸那道贯穿伤竟开始渗出黑色液体，如同活物般顺着脸颊滑落。
“啊——！”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双手抱头，整个人跪倒在地。
就是现在！
林诗音双眸微闭，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出。
她并非战士，但她的力量却能触及灵魂深处。
一层淡金色的波纹自她眉心扩散，瞬间穿透监控屏幕，直击阿墨的意识核心。
“阿墨！你还记得北坡的雪吗？你说过，等春天来了，要种一棵樱花树……”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是一根针，刺破了那层厚重的黑暗。
阿墨颤抖着抬起头，眼中的紫色火焰剧烈晃动，空洞的眼神终于出现一丝波动。
“我……我是镜瞳……不……我不是……”他声音撕裂，像是两个人在争夺同一具喉咙，“快逃……他们要来了……系统……正在觉醒……林默，你不是穿越者……你是被选中的容器……你的记忆……全是假的……”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林默心头。
容器？
假的记忆？
他猛地攥紧枪柄，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前世战场上的硝烟、穿越时那道撕裂天穹的蓝光、源质水晶嵌入灵魂的剧痛……一切真的只是被精心编织的幻觉？
他甩了甩头，压下翻涌的混乱。现在不是追问真相的时候。
“诗音，退后！”他低喝。
林诗音却没动，反而加大精神输出，额角鲜血如细流般滑落：“他还有一丝清醒……再给我三秒……”
可就在这瞬间，阿墨的身体猛然弓起，皮肤如玻璃般碎裂，露出底下半透明的肌理，仿佛一具正在蜕皮的影袭者。
他的双眼彻底被紫色火焰吞噬，嘴角咧开，露出一个不属于人类的笑容。
“契约完成度97%……执行最终融合。”他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冰冷、整齐，如同机器播报。
主控台的灯光骤然变红，所有屏幕同时闪烁出同一行字：
【镜瞳协议激活】
【容器回收程序启动】
【目标：林默，编号Ω-01】
林默瞳孔骤缩。
那个会笑着递给他半块压缩饼干、在雪夜里守夜到天明的少年，早已死在血牙帮的裂音尸潮中。
眼前这个，只是“镜瞳”披着他的皮，在向他宣告——猎物，终于归笼。
苏娜迅速后撤，手中已架起改装过的“噬藤喷涌者”，枪口缠绕着共生者孢子生成的生物导管，幽绿色的黏液在管内缓缓流动。
“干扰弹只能拖延十秒，”她咬牙，“这玩意儿已经不是人了，是系统造出来的钥匙。”
钥匙？
林默目光一凛，猛然转向监控画面后方那具巨大的培养舱。
淡紫色液体中，那个半透明的人形生物依旧悬浮着，四肢拉长，脊椎外凸，面部轮廓……和他一模一样。
而此刻，那具胚胎般的躯体，手指竟微微动了一下。
林默呼吸一滞。
他还来不及细想，阿墨——或者说“镜瞳”的代理人——已缓缓站起，双臂张开，半透明的躯体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要融入空气，化作影袭者的本源形态。
“来不及了……”林默低声。
他抬枪，瞄准。
幽蓝粒子流在枪膛内疯狂压缩，精神力如潮水般被抽离，太阳穴突突直跳，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但他的手，稳如磐石。
更是为了撕开这层层谎言的第一道口子。
枪口微颤，却始终锁定那团即将消散于虚空的紫色火焰。
而就在这死寂般的对峙中——
培养舱内的生物体，猛然睁开了双眼。
枪响。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只有一道幽蓝如星河般的光束自“幽影之吻”的枪口中撕裂而出，仿佛连空间都被这一击刺穿。
灵魂穿刺弹——由源质水晶凝练、以林默三日精神力为代价压缩而成的禁忌一击，瞬间贯穿阿墨那半透明的躯体。
时间仿佛凝固。
黑雾如被点燃的油膜般剧烈翻滚，阿墨的身体在粒子流中寸寸崩解，骨骼化作齑粉，血肉蒸腾为腐臭的烟尘。
他最后的意识似乎挣扎着回望了一眼林默，嘴唇微动，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彻底消散。
监控室内，警报声戛然而止。
紫雾如退潮般收缩，被林诗音的精神屏障逼回通风口深处。
死寂重新笼罩，唯有那具悬浮在淡紫色液体中的胚胎状生物，双目圆睁，瞳孔泛着与林默一模一样的幽蓝微光。
“它……在看我。”林诗音喃喃，脸色惨白，额角的血痕仍未止住。
苏娜迅速扑向主控台，指尖在残存的界面飞速滑动：“阿墨的数据链断了，但信号源没消失！他在哪？这玩意儿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林默耳中响起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契约系统第二节点，是否启动‘契约裂变’？】
“裂变？”林默瞳孔一缩。
他脑海中闪过前世记忆碎片——战场上，队友被敌方精神蛊惑者控制，最终自爆成灰；穿越前，那道撕裂苍穹的蓝光，似乎也伴随着某种低语……而现在，阿墨的结局，竟与那一幕如此相似。
这不是简单的控制。
这是寄生，是复制，是替代。
而他，是“容器”。
“启动。”林默咬牙，声音如铁。
“确认执行：契约裂变协议。”
刹那间，源质水晶在他灵魂深处轰然震颤，一道虚幻的齿轮幻影在他背后浮现，缓缓旋转，仿佛打开了某种尘封万年的锁。
他猛地抽出水晶，狠狠插入主控台中央的接口。
“轰——！！！”
能量风暴骤然爆发。
整座地下实验室剧烈震颤，天花板崩裂，钢筋如枯枝般扭曲断裂。
幽蓝与紫黑交织的光流在电路中狂奔，屏幕接连炸裂，数据如暴雨倾泻。
“小白！数据！”苏娜大吼。
“正在下载！快了——”小白十指如飞，眼球因过度聚焦泛起血丝，“这个实验所……只是冰山一角！所有契约信号都指向一个坐标——故宫锚点！那里才是‘契约中枢’的本体！”
林默猛地抬头，目光如刀，刺向培养舱。
就在那胚胎生物的头顶，最后一行文字悄然浮现，猩红如血：
【密钥已激活：孤堡地下实验所·第一密钥】
“第一密钥……”林默喃喃，心脏如被重锤击中。
他还未及细想，实验室最深处，那堵从未开启的合金墙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沉重的齿轮缓缓咬合，一道布满古老符文的金属门，正徐徐开启。
门缝中，溢出腐朽的气息，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低频震动。
紧接着，一道低沉、古老、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声音，缓缓响起：
“欢迎……契约继承者。”
林默握紧枪柄，幽蓝粒子流在枪管内再度凝聚。
苏娜迅速架起“噬藤喷涌者”，林诗音悄然退至他身侧，指尖泛起微弱金光。
谁也不知道门后是什么。
但就在众人屏息凝神之际，林默忽然察觉——空气中有种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风，又像是某种无形的呼吸。
他缓缓转头，望向门缝外那片被紫雾遮蔽的走廊尽头。
那里，似乎曾是一片花园。
如今，只剩下腐殖气息浓烈的花海边缘地带。
而林诗音，忽然停下脚步，眉头轻蹙，低声提醒：
“这里的空气……有轻微的精神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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