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割裂高塔上的寂静。
林默仍伫立在边缘，目光穿透幽蓝代码流，凝视着那七道撕裂天幕的跨维裂隙。
源质水晶在他胸口微微震颤，仿佛与某种遥远频率共振。
而林诗音的手掌还贴在他肩头，金光微漾，试图抚平他体内翻腾的精神乱流。
可就在那一瞬，刺耳的警报骤然炸响！
“轰——轰——轰！”
三道火光自孤堡西线外围爆开，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如同暴雨倾盆，却不是对外——而是对内！
“防御塔失控了！”老吴的吼声从通讯频道炸出，夹杂着子弹破空的尖啸，“它们调转枪口！正在扫射巡逻队！重复，不是敌袭，是系统叛变！”
林默瞳孔一缩，瞬间关闭数据之眼，现实回归。
他猛地回头，正撞上林诗音惊恐的眼神。
她指尖的金光尚未散去，却已无力再续。
“苏娜！”林默一把抓起耳麦，“立刻启动应急协议，切断主控权限！”
几秒沉默，然后是苏娜冷冽的声音：“权限锁死了。防火墙被穿透，底层代码正在被重构……这不是普通黑客。是‘齿轮病毒’。”
“齿轮病毒？”林默心头一沉。
那是一种只存在于末世前军工绝密档案中的逻辑寄生体，能潜入任何机械系统，模拟原生指令，逐步吞噬控制权。
它不该存在——除非有人人为复活。
“小诺，汇报情况！”林默翻身上了瞭望台滑索，身形如鹰俯冲而下。
控制室内，灯光忽明忽暗。
小诺十指在虚拟键盘上狂舞，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干涩：“病毒嵌套了七层递归逻辑，每被清除一层，就会从备份中自愈……它……它在进化！”
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必须物理断电！否则整个孤堡的防御系统都会倒戈，连供能核心都可能被劫持！”
“我去主控室。”林默落地瞬间已拔出“幽影之吻”，枪身幽蓝粒子缓缓流动，像一头苏醒的猛兽。
“我跟你去。”苏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肩扛“噬藤喷涌者”，枪管缠绕着暗紫色晶藤，那是用共生者结晶改装的成果。
她眼神锐利，唇角却扬起一抹冷笑，“如果真是他干的……我得当面问一句：雷克，你他妈疯够了吗？”
林默没说话，只是点头。
两人冲出高塔，夜色如墨。
远处，三座防御塔正机械地旋转炮台，子弹如镰刀般收割着惊慌逃窜的巡逻队员。
老吴带着残部躲在掩体后，手臂中弹，脸色惨白。
“别管我！”他嘶吼，“你们快去主控室！再晚……整个孤堡就是屠宰场！”
林默目光一扫，忽然抬手，幽影之吻射出一发幽蓝弹流。
粒子束精准命中一座塔的关节轴承，瞬间熔穿金属，塔身轰然倾斜，火舌戛然而止。
“走！”林默低喝。
苏娜紧随其后，噬藤喷涌者轰然开火。
一簇晶藤如活物般射出，缠上第二座塔的炮管，瞬间释放孢子毒素，腐蚀电路板，黑烟滚滚。
第三座塔却突然转向，炮口直指两人！
“低头！”林默猛地扑倒苏娜，子弹擦着头顶掠过，在地面犁出一串火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广播系统突然“滋啦”一声，响起一道熟悉又扭曲的声音——
“你们背叛了机械的纯粹……”
是雷克。
“只有战斗机器才能守护末世！你们却把武器交给血肉，让情感污染逻辑！苏娜，你曾是我的导师，如今却是最该被清除的病毒源！”
林默缓缓起身，眼神冷得像冰。
雷克……那个曾与苏娜并肩研发初代防御系统的天才机械师，因反对“人类绑定强化”技术而黯然离开。
他曾说：“机械不应依赖血，而应依赖齿轮。”
可如今，他竟用自己最憎恨的“病毒”，反过来吞噬孤堡？
“他疯了。”苏娜咬牙，手指紧扣扳机，“但我不信他会屠杀同胞。”
“不。”林默盯着主控室方向，声音低沉，“他不是要杀人……他是要重启。”
重启整个系统，清除所有“非纯粹机械”的存在——包括他们这些靠鲜血绑定、靠情感协作的人类。
这才是真正的末世审判。
“我上去。”林默收起枪，从腰间抽出一把合金撬棍，“你掩护我突破最后一道闸门。”
“你疯了？那是五米厚的防爆门，还有自动哨戒炮！”
“数据之眼能看到弱点。”林默闭上眼，再度开启能力。
幽蓝代码流席卷视野，整座孤堡化作数据洪流。
他在其中捕捉到一条暗红色的病毒链，正以主控室为核心，向全网蔓延。
而防爆门的液压系统，恰好有一处未被病毒覆盖的逻辑盲区。
“三点钟方向，通风井。”他睁眼，“我能从内部撬开锁栓。”
苏娜盯着他，忽然笑了：“改枪如改命，收费改你寿命——这话现在该还你了。”
林默咧嘴一笑：“等我回来，给你免费升级‘噬藤喷涌者’，加装共振脉冲模块。”
话音未落，人已冲入夜色。
枪火、警报、风声交织成一片死境交响。
林默在掩体间穿梭，每一次呼吸都压着节奏，仿佛重回前世战场。
他知道，这一战，不只是为了孤堡。
更是为了证明——人性，不该被齿轮碾碎。
当他终于撞开通风井铁栅，爬向主控室最后通道时，胸口的源质水晶忽然剧烈一震。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一道虚幻的齿轮幻影，无声浮现于眼前，缓缓旋转，齿牙交错，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低鸣。
通风井狭窄潮湿，铁锈味混着电流烧焦的焦臭扑面而来。
林默伏低身形，合金撬棍抵在肩头，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里。
主控室就在前方——那扇五米厚的防爆门背后，是孤堡的命脉，也是雷克“重启”计划的核心。
可就在他即将撬开最后一道锁栓时，胸口的源质水晶猛然一震，仿佛被无形巨手攥紧。
一股冰冷又熟悉的机械嗡鸣直刺脑海，眼前骤然浮现一道虚幻齿轮——银白、精密，齿牙交错间流转着幽蓝光纹，像是某种远古机械神祇的瞳孔。
“什么鬼……”林默咬牙，额头冷汗滑落。
可下一瞬，他的视野炸裂。
幽蓝代码流再度席卷而来，却不再是单纯的外部数据投射，而是从内部解构！
主控室的防火墙、病毒链、权限层级……所有信息如瀑布般涌入意识，而那道齿轮幻影竟缓缓旋转，将一团猩红代码剥离、放大——“齿轮病毒”的完整结构图，赫然浮现于水晶表面！
“我……能看懂它？”林默瞳孔骤缩。
这不是简单的入侵痕迹，而是一套具备自演化逻辑的递归程序，层层嵌套，宛如活体。
更诡异的是，它的核心指令并非“摧毁”，而是“净化”——清除所有非机械纯粹的存在，重建一个绝对理性的秩序世界。
“程序解析……能力？”他心头一震，“原来改装武器只是开始，你真正给我的，是‘看穿规则’的眼睛？”
来不及细想，警报声已逼近耳膜。
自动哨戒炮在通道尽头锁定信号，红光闪烁。
“就是现在！”林默低吼，猛然撬动锁栓。
金属撕裂声炸响，防爆门液压系统失衡，轰然裂开一道缝隙。
他侧身闪入，反手将主电源线狠狠拔出！
“嗡——”
整座主控室陷入死寂。
监控屏一屏接一屏熄灭，唯有中央主机还残存一丝微光，像垂死巨兽的喘息。
“电源切断成功！”小诺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带着狂喜，“阿杰已启动备用发电机组，三十秒内恢复局部权限！”
“够了。”林默抹去嘴角血迹——强行开启“程序解析”竟消耗巨大精神力，眼前发黑，四肢如坠冰窟。
但他没时间休息，双手迅速在控制台上接入便携终端，将水晶中解析出的病毒结构图压缩传输。
“小诺，这是它的核心逻辑链，重点查第三层递归的‘净化协议’，那里有后门！”他声音沙哑却坚定，“用‘情感模拟包’反向注入，骗它进入自检循环！”
“收到！正在编译清除补丁……十秒……五秒……”
林默盯着屏幕，心跳如鼓。
只要补丁注入，病毒清除，系统重启，孤堡就能活下来。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水晶忽然震动，一道低语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齿轮已转，命运重连。”
紧接着，主控台屏幕“啪”地亮起，一行猩红字体缓缓浮现：
【系统兼容性升级完成】
“什么？！”林默猛地后退一步。
下一秒，主控室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如潮水淹没一切。
唯有监控屏上，原本已被清除的病毒代码，竟重新浮现！
但这一次，它的跳动频率变了。
不再是机械的、冰冷的递归节奏。
而是……与林默的呼吸、心跳、脑波，完全同步。
代码如活蛇般蠕动，每一个字符都像是从他思维深处爬出的倒影。
幽蓝粒子在空气中无意识逸散，竟与病毒光纹产生微弱共鸣。
林默僵立原地，冷汗浸透后背。
他忽然意识到——
他不是清除了病毒。
他是……被病毒“识别”了。
而在那层层嵌套的代码最深处，似乎藏着一个从未苏醒的机械意识模型，正随着齿轮的转动，缓缓睁开眼。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