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孤堡的铁门在绞盘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一条缝隙。
一名身着旧式皮夹克、背着油桶的男人站在门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声音沙哑却刻意温和：“各位好啊，北区‘黑河商团’的，路过这边听说你们缺燃油，我这儿有点存货，想换点药和吃的。”
老陈站在瞭望台上俯视着，眉头紧锁。
他挥了下手，王大柱带着两名守卫持枪上前搜身，动作粗暴但有分寸。
那人没反抗，任由他们拍打全身，甚至还主动解下背包打开——里面是三罐密封柴油，标签模糊，但确实能用。
“让他进来。”老陈终于下令。
林默早已站在议事厅门口，靠在斑驳的水泥柱边，双臂交叉，目光如刀。
他没穿作战服，只披了件破旧战术背心，可那股子冷峻的兵王气质依旧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磁轨轰鸣”——这把由格洛克17进化而来的无限弹药武器，此刻正安静地蛰伏着，枪管内幽蓝粒子如星河低旋。
商人走进来时，脚步很稳，笑容不减。
可就在他经过林默身边那一瞬，林默的瞳孔微微一缩。
不对劲。
不是气味，也不是眼神——而是震动。
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心跳掩盖的低频脉冲，从对方腰带右侧传来。
像是某种微型机械在持续运作。
更诡异的是，那一瞬间，林默脑海中响起一声只有他能听见的提示音：
【警告：检测到同源水晶能量波动，频率匹配度87%】
源质水晶？！
林默心头一震，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缓缓抬头，盯着那商人转过去的背影。
皮带是二手货，磨损严重，可夹层边缘有一道极细的接缝，颜色略深，像是后来缝合上去的。
普通人不会注意，但对一个曾用子弹给战友剃过头发的兵王来说，这种伪装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扎眼。
“老陈，”林默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房间安静下来，“燃油的事我不懂，但我听说最近北区被裂音尸群堵死了主干道，你是怎么穿过来的？”
商人顿了顿，回头笑了笑：“绕的，走地下管网，费了三天。”
“哦？”林默走近几步，语气随意，“哪一段？C7还是D4？那边前两天塌了，我们有个侦察小队差点出不来。”
“呃……我走的是F线。”商人依旧笑着，可额角渗出了一层薄汗。
林默眯起眼。
F线早在两个月前就被血牙帮炸毁封路，连丧尸都过不去。
这人连基本情报都没做。
他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靠回墙边，心中已断定：这不是商人，是探子。
而且，携带的装置与锈蚀者体内的信号中继器同源——说明血牙帮不仅在操控丧尸，还在用某种技术网络监控整个区域。
他们想摸清孤堡的防御虚实。
谈判开始后，老陈主导话题，谈药品配给、交易比例、后续合作。
林默则始终沉默地坐在角落，像一头蛰伏的猎豹，一边观察，一边调动脑海中的全息改装界面，试图反向追踪那股水晶波动的源头。
界面闪烁，数据流如瀑布般滚动，却始终无法锁定信号发射端。
只有一行红色小字反复跳动：【干扰强烈，建议近距离接触获取完整频谱】
必须靠近。
林默忽然插话：“你们这次带了多少油？运输队规模多大？有没有装甲车护送？”
商人答：“就我一个，轻装上阵，安全第一。”
“一个人运三桶油穿越尸潮？”林默冷笑，“你倒是胆子不小。”
“我……有经验。”商人勉强维持笑容，手指却不自觉地摸了摸腰带。
就是那里！
林默眼神一凝。那动作太刻意了，像是在确认什么还在不在。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向桌前，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故意让视线扫过对方腰间。
就在那一瞬，系统再次提示：
【能量波动增强，确认为活性探测装置，具备记忆存储功能】
证据确凿。
可现在揭穿，只会打草惊蛇。
血牙帮既然敢派人来，背后必然有后手。
贸然动手，可能引发全面冲突，而孤堡目前的武装还不足以正面抗衡。
得拖。
“老陈，”林默放下水杯，语气轻松，“我觉得可以谈，但得先看看他们的补给路线图。万一他们把丧尸引到咱们门口，可就亏大了。”
老陈一愣，随即会意，点头道：“对，地图呢？拿出来看看。”
商人脸色终于变了：“地图……没带，记在脑子里。”
“记在脑子里？”林默笑了，眼神却冷了下来，“那你倒是背一段听听？”
空气骤然凝固。
商人额头的汗滑了下来，手指紧紧攥住桌沿。
他强笑道：“兄弟，谈生意哪有这么逼人的？你们到底做不做？”
林默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已经看穿了那层皮囊下的獠牙。
窗外，风卷起尘沙，拍打着铁皮屋顶，发出密集如雨的声响。
而在林默的意识深处，源质水晶的齿轮幻影缓缓转动，幽蓝光流在神经末梢奔涌，仿佛在低语：
——猎物，已经入笼。
谈判桌上的空气仿佛凝成了铁块，压得人胸口发闷。
血牙帮的“商人”额头上冷汗滑落，指尖微微颤抖，但仍强撑着那副市侩的笑脸说：“兄弟，谈生意讲究相互信任，你们这盘问得也太严厉了吧？”
林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放下水杯，瓷杯底部与木桌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相互信任？”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那你也得先让我们能够信任你才行。按照规矩，外来人员进入城堡，所有随身携带的物品都必须登记检查——老陈，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陈眼神一凛，立刻接过话茬：“没错！这是铁律，谁也不能违反。”
商人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我……我只是个跑单帮的，又不是来投诚的，哪有这么多规矩？”
“哦？”林默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像刀锋一样锐利，“那你刚才说从F线过来的，怎么解释？那个地方早被塌方掩埋两个月了，连裂音尸都绕着走。你一个‘商人’，反倒比丧尸还会钻地缝？”
一句话戳穿了谎言，对方呼吸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林默突然上前一步，伸手说道：“既然要合作，就得先拿出诚意——把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我们检查完就还给你。放心，孤堡不会抢穷人的饭碗。”
“不行！”商人猛地挥手格挡，动作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显然是受过训练的特工本能反应。
可正因为这一拒绝，他腰间的皮带“啪”的一声崩开，一枚暗扣弹飞出来，金属物件“叮”的一声砸在水泥地上，滚到了林默脚边。
是一枚徽章。
锈红色的狼牙图案狰狞地咬合在一起，边缘蚀刻着一圈锯齿纹路，背面赫然刻着几个小字——血牙·第七实验组。
全场一片死寂。
王大柱瞬间举枪，守卫们齐刷刷地围拢上来。
那商人脸色惨白，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开口辩解，但被老陈一个眼神给钉在了原地。
林默却弯下腰，动作从容，仿佛只是捡起一枚无关紧要的硬币。
他拾起徽章，看都没看，随手递还过去，语气平淡地说：“东西掉了，收好。”
“……谢、谢谢。”商人接过徽章，手指都在颤抖，声音干涩。
林默只是笑了笑，转身朝门口走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老陈，这人不能放走，至少留三天观察。燃油先扣下，等确认来源再说。”
老陈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已有杀意。
等“商人”被带下去软禁后，议事厅里只剩下林默和老陈两人。
风从破窗户灌进来，吹动着墙角悬挂的战术地图。
“你早就知道了？”老陈低声问道。
“从他进门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林默靠在墙边，指节轻轻敲击着太阳穴，脑海中系统界面仍在闪烁：【信号源已消失，疑似装置自毁】。
他皱了皱眉，又说道：“他们不是来交易的，是来测绘的——徽章上的‘第七实验组’，说明血牙在进行人体实验，而且和锈蚀者的金属化变异有关。这人身上带的探测器，频率和水晶同源，他们在用丧尸做信号中继，构建监控网。”
老陈脸色铁青：“也就是说，咱们的一举一动，可能早就被盯上了？”
“不止是咱们。”林默目光冷峻，“整个区域，所有幸存点，都是他们的实验样本。”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从现在起，所有人进堡，必须脱衣搜查夹层，电子设备一律禁止携带。另外，在外围三公里处设暗哨，每六小时轮换一次，路线随机。不能再让他们摸清我们的行动节奏。”
老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点了点头：“信你一次。这事儿，我亲自安排。”
夜幕降临，孤堡陷入一片死寂。
林默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住处，门一关上，立刻从战术背心里抽出那枚徽章——他根本没还回去。
刚才递还的，是他随手从桌上拿的一枚旧工牌。
他拧开徽章背面的暗扣，用指尖一挑。
一张薄如蝉翼的微型地图缓缓展开，贴在内层金属面上。
线路精密，标注清晰——正是孤堡地下结构图！
通风井、储水池、电力中枢……而最醒目的红点，赫然标记在东区油库B层，旁边一行小字：高能反应源，优先渗透。
林默瞳孔急剧收缩。
那个位置……正是他今晚轮值巡逻的区域。
他盯着地图，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白天那探测器的震动频率，和锈蚀者体内的共鸣波，几乎一模一样。
而现在，地图上这个点……为什么会被特别标注？
他缓缓闭上眼，精神力悄然调动，源质水晶在灵魂深处嗡鸣，齿轮幻影浮现，幽蓝粒子在神经末梢游走。
就在这寂静的深夜，某种低频的震动，正从地底深处，悄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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