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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的逆袭:从摆摊到赚大钱 第十四章 深圳之行与苏父友人的指点

绿皮火车的铁皮车厢被太阳晒得发烫,车窗玻璃上贴着层模糊的塑料膜,边角卷成了波浪。

林羽把额头抵在窗沿上,望着窗外飞逝的水田,田埂上的稻草人戴着褪色的军帽,像个坚守岗位的老哨兵。

车厢里弥漫着汗味和劣质烟草的混合气息,有人用搪瓷缸子泡着茶,茶梗在水里竖成小森林。

“还有两站到深圳。”王强扒着车窗上的破洞看站牌。他把装随身听样品的纸箱抱在怀里,箱底垫着防震泡沫,上面用马克笔写着“轻拿轻放”,笔画歪歪扭扭,倒像幅抽象画。

孙浩正对着小镜子抹发胶,他那瓶“海鸥牌”发胶快见底了,喷出来的白雾在阳光下散成星星点点,引得邻座的大妈直皱眉。

过道上挤满了南下的乘客,有人背着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袋口露出半截的确良衬衫;有人怀里揣着硬纸板做的牌子,上面写着“木工”“瓦匠”;还有个穿喇叭裤的青年,裤脚扫过满地的瓜子壳,手里的“燕舞”录音机正放着《亚洲雄风》,音量开得震天响。

“小兄弟,去深圳做啥买卖?”斜对面的大叔突然搭话,他嘴里叼着根没过滤嘴的香烟,烟丝掉在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褂子上。

大叔的蛇皮袋里露着几双解放鞋,鞋帮上的红五星褪色成了粉白色,“我这鞋在深圳能卖五块一双,比老家贵两块五。”

林羽刚要回答,孙浩抢过话头:“我们去看广交会,做随身听生意!”他故意挺了挺肩膀,垫肩西装的垫肩戳得邻座大爷往旁边挪了挪。

苏瑶把广交会名录摊在膝盖上,名录的边角被汗水浸得发皱。她指着“香港利达电子”那行字,笔尖在“尖沙咀海防道”上画了个圈:“我爸说周叔叔以前在这条街做过电子表生意,跟利达的李老板打过交道。”

她的蓝布裙上沾着片饼干渣,是早上王强分享的“钙奶饼干”,包装纸上的小女孩笑得露出两颗门牙。

火车钻进隧道时,车厢里瞬间暗下来,只有那台“燕舞”录音机的指示灯还亮着红光。

赵老板从布包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用油纸包好的炒花生,花生壳上还沾着泥土。

“路上垫肚子,比火车上五毛钱一包的饼干顶饿。”

“这花生炒得香!”穿喇叭裤的青年凑过来,“我去深圳倒腾蛤蟆镜,你们要是需要,回来时给带几打,三块五一个,比广州便宜五毛。”

火车到站时,一股混着咸腥味的热风扑面而来。站台上的广播喇叭里,粤语和普通话交替播报着车次,穿蓝色制服的乘务员举着铁皮喇叭喊:“往罗湖的乘客这边走!”

林羽跟着人流往外挤,看见个挎黑包的小贩正追着旅客喊:“电子表十块一个!香港货!”他包里的电子表闪着廉价的绿光,表盘上的“Casio”字母都印反了。

华强北的电子市场像个巨大的蜂巢,摊位挨挨挤挤,电烙铁的滋滋声、算盘的噼啪声、粤语的叫卖声搅成一锅粥。

周志国的摊位在市场东头,招牌用红漆写着“志国电子”,旁边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卡通手表,表带还画成了油条的模样。

周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人,穿件印着“时间就是金钱”的文化衫,看见苏瑶就咧开嘴笑:“是瑶瑶吧,都长这么高了,上次见你还是扎羊角辫呢。”他手里的电烙铁正烫在电路板上,焊锡的青烟在阳光下扭成小蛇。

摊位后的货架堆得像座小山,电容电阻用塑料袋分门别类挂着,标签上的字迹跟赵老板的如出一辙,都是歪歪扭扭的圆珠笔字。

周老板拿起林羽递来的随身听样品,指尖在歪脖子树图案上弹了弹:“这画有意思,比香港来的纯色款多了不少活气。”

他突然把样品往柜台上一磕,“可惜了,麦克风灵敏度不够,录英语课准有杂音。”

“周叔叔怎么知道?”苏瑶惊讶地睁大眼睛,她的调查笔记本上还记着同学的抱怨,说“录音时总像有只蚊子在叫”。

周老板扯开嗓门喊:“小张!把示波器搬来!”

里间应声跑出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工装,胸前别着“深圳电子技校”的校徽——是周老板的技术员小张,电子专业刚毕业的实习生,眼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

小张把示波器的探头往随身听上一搭,屏幕上立刻跳出条扭曲的绿线。

“你看这波形,”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学生气,“录音时一有杂音就会跳成锯齿状,得换高灵敏度的驻极体麦克风。”他从抽屉里掏出个指甲盖大的零件,“深圳本地有家配件厂做这个,两块五一个,比香港货便宜三成,就是得整箱拿。”

周老板突然往林羽手里塞了瓶冰镇橘子汽水,瓶身的水珠滴在广交会名录上,晕开“香港电子表公司”几个字。

“实话说,”他往摊位外瞥了眼,压低声音,“香港供应商看不上小订单,上次有个浙江老板要订两百台,人家理都不理。”

他用圆珠笔在名录上画了个圈,“这家叫‘利达’的,老板是我老相识,你们提我名字,或许能通融。”

林羽刚要道谢,赵老板突然从布包里掏出个牛皮本,正是记着深圳“水客”联系方式的那本。

“周老板,”他用袖口擦了擦汽水罐上的水珠,“我认识个叫老顾的,能从香港带货,就是……不太合规。”他顿了顿,把本子往周老板面前推,“但他能做小单,现金结算,价格比广交会上低两成。”

周老板的手指在牛皮本上敲了敲,突然笑了:“你这胖子倒是懂行。”他从货架下拖出个纸箱,里面是拆封的随身听散件,“老顾的货我见过,零件是正的,但没关税单,你们学生娃敢碰?”

他突然拍了拍林羽的肩膀,“不如听我的,先做五十台试订单,用现金砸,香港人爱这口。”

中午在市场旁的苍蝇馆子吃饭,塑料桌布上沾着经年累月的油污,像幅抽象画。周老板点了盘炒河粉,油星子溅在桌布上,

周老板扒着饭说:“华强北这地方,早上还在卖走私货,下午就能换成正规品,你们得学会看眉眼高低。”他指着对面摊位的营业执照,“挂得歪歪扭扭的别打交道,准是卖假货的。”

小张从包里掏出个电路板,上面焊着个小巧的麦克风:“这是我按你们的样品改的,灵敏度提高了三成,录英语课绝对清楚。”

他把电路板往随身听里一装,按下录音键,孙浩故意大声说“深圳的炒河粉比广州的香”,回放时果然清晰得像在耳边。

去广州的火车上,车厢里更挤了。过道上躺着个穿军大衣的农民工,怀里抱着个铁皮桶,里面装着他的全部家当。

王强把小张给的麦克风报价单折成小方块,塞进账本夹层,账本边角还沾着早上的炒河粉汤。

孙浩在练习粤语的“多少钱”,发音蹩脚得像鸭子叫,逗得邻座的老奶奶直乐,她从布包里掏出块麦芽糖,硬塞给孙浩:“后生仔,好好学,到了香港用得上。”

赵老板靠在椅背上打盹,嘴角还沾着炒河粉的油星,怀里的布包鼓鼓囊囊,装着周老板送的电子元件样品。他的呼噜声跟火车的哐当声此起彼伏,像支奇怪的二重唱。

苏瑶翻开香港客户的名片,在背面用铅笔写着“喜欢校园元素,可定制校徽图案”,她的英雄牌钢笔在名片边缘画了朵小兰花,是她从小练的书法功底。

林羽望着窗外掠过的鱼塘,突然想起前世第一次来深圳,也是坐这趟火车,那时他手里只有张皱巴巴的招聘启事,连华强北的门都不敢进。

而现在,他身边的孙浩正对着麦芽糖傻笑,王强在计算出行成本,赵老板的呼噜声震得车窗直颤,苏瑶的钢笔尖在名片上轻轻跳跃——这一次,他不是孤身一人。

“明天去广交会展馆踩点。”林羽把那本磨掉漆的笔记本递给苏瑶,上面新添了行字:“五十台试订单,现金结算,突出校园定制优势。”

苏瑶的指尖划过“赵老板负责对接老顾”那行,突然笑了:“他今天砍价时说‘咱学生的钱不能乱花’,倒真像团队一员了。”

火车钻进隧道时,车厢再次陷入黑暗。林羽摸出周老板给的纸条,借着“燕舞”录音机的微光看——上面写着“利达老板李志强,爱抽中华烟,谈生意时别穿学生装”。

他突然想起赵老板塞在包里的炒花生,分给大家吃,花生壳落在铁皮盒里,像串细碎的鞭炮声。

快到广州站时,孙浩突然从包里掏出件的确良衬衫,是临行前他爸给他的,说是“见客户得穿正式点”。他往身上一套,袖口短了半截,引得大家直笑。

王强趁机数了数剩下的钱,用红笔在账本上画了个箭头:“还剩八十七块六,够住两晚外贸宾馆,还能买三碗炒河粉。”

火车到站时,月台上的广播还在喊“往广交会的乘客请乘3路公交”。

林羽背着样品箱往出站口走,突然觉得这箱子轻了不少——里面不仅装着随身听,还有周老板的指点、小张的技术、赵老板的渠道,以及一群人的期待。

夜风里飘着炒河粉的香味,跟深圳市场的味道一模一样,像条看不见的线,把两个城市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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