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清雪的冰剑出鞘声如鹤唳划破天际。
林渊望着那道裹着寒霜的身影没入雾中，喉结动了动——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走出他为她圈的安全范围。
他摸了摸怀中硬邦邦的阳火草粉包，指尖触到布料上叶灵韵绣的小莲花，那是她昨夜熬夜缝的，说是“护平安”。
“师兄，清雪姐姐的锁链......”莫轻语突然拽他衣角，声音发颤。
林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薄雾里，苏清雪腕间的银链泛着幽光，每走一步都在地面拖出冰痕，可那些锁链上的裂痕比昨夜更深了，像被什么力量从内部啃噬着。
“她在破封。”药婆婆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袖中玉牌，“冰灵圣体本不该被凡铁束缚，那锁链锁的从来不是她的人，是她的命。”
林渊攥紧玄铁剑，剑刃割得掌心生疼。
他能感觉到，从苏清雪踏入玄青门范围的那一刻起，某种蛰伏的力量在天地间苏醒了——像沉睡的野兽被踩了尾巴，又像久旱的土地终于等来第一滴雨。
“我去外围警戒。”他扯了扯衣襟遮住掌心的血，“灵韵，你和轻语守着药婆婆。”叶灵韵刚要开口，他又补了句：“我知道你医术好，但清雪需要我在她背后。”少女的眼睛亮了亮，从药囊里摸出个小瓷瓶塞给他：“里面是续骨散，万一......”
“不会有万一。”林渊把瓷瓶揣进最里层，转身时瞥见叶灵韵绞着衣角的手指，突然伸手揉了揉她发顶，“等我回来喝你熬的莲子粥。”
薄雾漫过玄青门山脚下的青石阶时，苏清雪的冰剑已经抵住了老祖祠堂的木门。
门楣上“玄青祖祠”四个金漆大字被她的剑气削去半块，木屑簌簌落在她肩头。
她仰头望着门内那尊三人高的夜无尘雕像——玄青门历代老祖中最护短的那位，传闻因爱徒叛门入魔，临终前立誓“凡玄青弟子，若堕入魔道，当以冰棺镇魂三百年”。
“三百年？”苏清雪冷笑，冰剑在掌心转了个花，“我连三十年都等不得。”
她抬步跨进祠堂的瞬间，腕间锁链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十二道锁链虚影从地面窜起，像活物般缠上她的腰、肩、脖颈，金铁相击的脆响震得供桌上的烛火东倒西歪。
苏清雪的瞳孔骤缩，冰灵圣体在皮下泛起幽蓝微光——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被动承受，而是主动运转灵力对抗。
“叮——”
一声清越剑鸣盖过锁链的嘶吼。
苏清雪的冰剑突然自行出鞘，悬浮在她头顶三寸处，剑尖垂落的冰锥将缠在她颈间的锁链虚影冻成冰雕，“咔嚓”碎成齑粉。
她能感觉到，圣体里有团火在烧，那是被封印了十八年的、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原来......我本就该这样。”她轻声说，指尖抚过腕间正在崩裂的银链，“锁不住的。”
祠堂外，林渊正蹲在老槐树上观察动静。
忽然后颈一凉，他本能地侧身翻滚，左肩却还是被一道寒芒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血腥味在舌尖炸开时，他看清偷袭者——玄青门执法堂的青衫弟子，腰间挂着“刑”字令牌。
“弃徒林渊，受死！”那弟子挥剑再刺，林渊反手甩出怀里的阳火草粉包，火星子溅在对方剑刃上腾起白烟。
他趁机滚到树后，却发现伤口的血止不住地涌，染透了半幅衣襟。
“师兄！”
一声惊呼从山脚下传来。
林渊抬头，正看见叶灵韵站在薄雾里，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乱飞。
她的指尖泛着淡金色微光，那是治愈术启动的征兆。
下一刻，林渊感觉左肩的伤口突然一暖，血珠竟顺着皮肤倒流回体内，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创面。
“这......这都能连？”他惊得差点栽下树。
“不是距离问题。”药婆婆不知何时站在叶灵韵身边，目光扫过林渊腰间的小莲花刺绣，“是你们心意相通。”
林渊望着祠堂方向，嘴角扬起。
他能感觉到，那边有更剧烈的灵力波动在翻涌，像要把整座山掀翻。
他扯下衣襟缠住伤口，反手抽出玄铁剑——清雪在里面拼命，他在外头可不能掉链子。
同一时刻，莫轻语正蹲在伙房后的柴堆里，鼻尖萦绕着刺鼻的药味。
她看着那个圆脸小弟子往瓦罐里撒药粉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三天前她就发现这小子总往禁地方向跑，今日终于逮了个正着。
“你放的什么？”她从柴堆后跳出，抓住对方手腕。
小弟子吓得瘫坐在地，药粉撒了一地：“是......是宗主让我下的软骨散，说要麻翻那些叛党......”
“叛党？”莫轻语冷笑，从袖中摸出捆仙索将人捆成粽子，“韩师兄前天还说要给我带后山的野莓，你倒说说，他怎么成叛党了？”她搜出对方怀里的密信，最底下压着张染血的碎布，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若我死，请替我告诉林师兄——我不是叛徒，我只是想活着看到真相。”
“韩云飞......”莫轻语攥紧血书，眼底泛起水光。
她扛起小弟子往林渊的方向跑，发梢沾着的柴屑落在血书上，像撒了把星星。
祠堂内，苏清雪的冰剑已经刺穿了夜无尘雕像的心脏。
“轰”的一声，雕像裂开蛛网般的裂纹，一道黑影从裂痕中窜出，直扑向祠堂外的林渊！
那是夜无尘残留的意识，裹着百年怨气，连空气都被灼出焦痕。
“渊！”苏清雪瞳孔骤缩，冰灵圣体在瞬间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蓝光撞向黑影。
她能感觉到圣体在崩解，每一寸皮肤都在碎裂成冰渣，可她顾不上——只要能替他挡这一下，就算魂飞魄散也值了。
林渊在山脚下抬头的瞬间，正看见那道蓝光撞进黑影里。
他的心脏像被人攥住狠狠一捏，体内蛰伏的魔帝血脉突然沸腾，黑紫色纹路从指尖爬满全身。
他怒吼着冲上山，在黑影即将触到苏清雪的刹那将她捞进怀里，张开嘴直接咬住黑影的手腕——那是魔帝血脉最原始的吞噬本能。
“叮——系统提示：红颜羁绊·苏清雪等级提升至Lv.2，解锁技能【寒霜护盾】：可为宿主抵挡一次致命攻击。”
“叮——魔帝残识融合成功，修为+1小境界（金丹圆满→半步元婴）！”
林渊的耳畔炸开系统提示音时，怀里的苏清雪已经昏了过去。
她的冰灵圣体还在隐隐发光，腕间的锁链彻底崩成碎片，散落在地像堆银沙。
叶灵韵提着药箱跌跌撞撞跑来，莫轻语扛着小弟子跟在后面，药婆婆站在远处望着这一幕，袖中玉牌发出与林渊体内魔纹同频的震颤。
“我不再是玄青圣女。”苏清雪醒过来时，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是你的女人。”
叶灵韵笑着递上热汤，汤里飘着她最擅长的莲子：“喝完再去拼命。”
林渊望着两个红颜，眼眶发涩。
他低头吻了吻苏清雪冰凉的额头，又接过叶灵韵的汤碗，热气熏得他鼻尖发酸：“这一世，谁也别想再夺走你们。”
山谷里回荡着他们的笑声，惊飞了几宿老鸦。
暮色渐沉时，林渊坐在废墟上运功疗伤，突然听见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警告：魔帝觉醒倒计时剩余七日，强行加速觉醒将承受双倍反噬......”
他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手指轻轻抚过苏清雪腕间的锁链碎片。
月光漫过他肩时，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反噬？
那又如何？
该来的，总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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