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仿佛还在校园上空回荡，空气却粘稠得像凝固的血。温不言、雷烈、凌霜三人像三道融入阴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贴在废弃的旧实验楼冰冷的外墙上。雷烈左臂的生物绷带已被青黑色毒素浸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美术教室留下的内伤，他压低声音啐了一口：“妈的，这鬼地方的能量波动，和美术教室那法阵是一个味儿！”
温不言的太阳穴仍在隐隐作痛，那是强行发动反向共感时留下的后遗症。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块父母留下的无名古玉隔着衣服传来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暖意，与实验楼里溢出的阴冷能量形成诡异的对抗。白天在美术教室看到的献祭场景仍在脑海中翻滚——那些被抽取生命力的学生空洞的眼神，此刻竟与【灵犀共感】捕捉到的恐惧情绪重叠。
“能量波动源锁定在里面，第三层东侧废弃的生物实验室。”凌霜的声音清冷如冰，她纤细的手指在腕上全息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两份对比数据，“看这里——实验楼的能量频率与美术教室的灵枢碎片完全吻合，且存在‘弱水’特有的精神污染残留。墨鸦的情报没错，他们在转移阵地，用更隐蔽的方式进行生命能量萃取。”
温不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和白天目睹冲突后残留的共感余波。他闭上眼睛，主动激发了【灵犀共感】。
嗡——！
世界瞬间切换了频道。冰冷墙壁的麻木、脚下水泥地的坚硬、空气中尘埃的漂浮……这些物理感知瞬间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情绪细流交织成的浑浊河流，汹涌地冲刷着他的精神堤坝！
恐惧！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源头就在楼上！绝望！如同溺水者沉入深渊前的无声呐喊，微弱却尖锐。还有……贪婪！一种赤裸裸的、近乎疯狂的攫取欲，像烧红的烙铁，散发着危险而灼热的气息！以及一种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审视感，如同手术刀划过皮肤。
“嘶……”温不言猛地睁开眼，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精神反噬的刺痛像针扎一样，但他强行忍住了闷哼。
“怎么样？”凌霜立刻察觉他的异样，低声问，手指已经按在了腰间一个类似枪柄的装置上。
“在上面……很多人……”温不言的声音有些发颤，努力分辨着，“恐惧……绝望……集中在几个点上……还有……非常强的贪婪和……一种冰冷的观察感……就在三楼东侧那个实验室！”
“恐惧绝望？妈的，准没好事！”雷烈眼中怒火腾起，“肯定又在搞什么害人的勾当！干他娘的！”
“雷烈！冷静！”凌霜低喝，眼神锐利如刀，“硬闯是下策！我们的目标是情报和证据！温不言，能判断具体位置和人数吗？”
温不言再次凝神，将【灵犀共感】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情绪漩涡的中心。痛苦和绝望的哀嚎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味。“情绪源……至少有七八个……非常集中，像被囚禁……那个贪婪和冰冷感……在一起，大概……两到三个人？位置……实验室最里面……好像有个隔间。”
“隔间……”凌霜快速调出旧实验楼的原始结构图，“生物实验室内部确实有一个小型无菌观察室和相连的仪器准备间。他们很可能在那里。”
“那还等什么？摸上去，干丫的！”雷烈急不可耐。
“不。”凌霜否决得斩钉截铁，“正面冲突风险太大，对方有准备。温不言，你的共感……能尝试捕捉具体的声音信息吗？哪怕只是片段？我们需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说什么。”
温不言看着凌霜眼中不容置疑的冷静和雷烈压抑的怒火，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他再次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那混乱的情绪洪流中，努力过滤掉那些痛苦的尖叫和绝望的哭嚎，将感知的“频率”努力调向那个散发着贪婪和冰冷气息的源头。
精神力的消耗如同开闸泄洪，剧烈的刺痛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就在他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声音碎片，如同坏掉的收音机信号，艰难地穿透层层情绪屏障，钻进他的脑海：
“……不够……远远不够……这点‘养料’……纯度太低……废物……”（一个沙哑、充满不耐的男声）“……急什么……‘容器’……需要时间……适应……”（一个略显阴柔、慢条斯理的声音）“……‘圣骸’……共鸣……才是关键……力量……真正的力量……”（沙哑男声，带着狂热）“……风险……失控……上次的‘清理’……差点暴露……”（阴柔声音，带着一丝谨慎）“……代价？……追求力量……哪有不付出代价？……你看他们……”（沙哑男声，指向那些恐惧绝望的情绪源，语气充满轻蔑）“……蝼蚁……能成为‘容器’的垫脚石……是他们的荣幸……”（阴柔声音沉默片刻）“……加快进度……‘种子’……需要更多……优质的‘土壤’……”（一个更低沉、更冰冷的声音突然插入，毫无感情，如同金属摩擦）
温不言猛地一震，瞬间切断了连接，大口喘着粗气，后背完全被冷汗浸透，脸色惨白如纸。那些话语里蕴含的冷酷和疯狂，比任何精神攻击都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
“听到了什么？”雷烈和凌霜异口同声，紧紧盯着他。
“‘养料’……‘容器’……‘圣骸’……”温不言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们在……用人做实验！把活人当成……‘养料’！为了某种……‘容器’？追求一种……叫‘圣骸’的东西带来的力量！他们说……那些人……是蝼蚁……是垫脚石！”他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深切的悲哀，白天冲突中那些受伤学生惊恐的脸庞与刚才感知到的绝望画面重叠在一起。
“我艹他祖宗十八代！”雷烈眼珠子瞬间就红了，一股狂暴的气势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脚下的水泥地面都发出细微的龟裂声，“拿活人当养料？这帮畜生不如的东西！老子现在就去撕了他们！”
“雷烈！控制住！”凌霜厉声喝道，一把按住他几乎要暴起的肩膀，但她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眼中寒光四射，“‘圣骸’……这名字……墨鸦的情报里提到过，是‘弱水’高层极度渴望的某种上古遗物碎片，据传蕴含本源力量……原来他们是用这种方式在‘培育’或者‘激活’它？人体实验……这群疯子！”她强迫自己冷静，“温不言，还能听到更多吗？关于‘种子’和‘土壤’？”
温不言强忍着精神上的疲惫和恶心感，他知道这情报太关键了。“我……再试试……”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冒险。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重重撞击金属容器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濒死般的痛苦呜咽，猛地从三楼那间实验室的方向传来！清晰无比！
紧接着，那个沙哑男声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和亢奋，穿透了墙壁，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音量甚至提高了几分，似乎在进行某种宣告：
“哈哈哈！看到了吗？！这才是力量！纯粹的、进化的力量！这微不足道的痛苦算什么？！只要能拥抱‘圣骸’，获得真正的力量！成为新世界的主宰！碾碎那些虚伪的秩序！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灵安局的走狗，统统踩在脚下！让恐惧成为我们的勋章！力量！唯有力量才是永恒的真理！哈哈哈哈！”
疯狂！绝对的疯狂！那宣言里赤裸裸的野心和对生命的蔑视，让楼下的三人遍体生寒。
“不好！他情绪失控，声音太大！”凌霜脸色一变。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温不言的【灵犀共感】被动触发！一股冰冷、锐利如毒蛇般的“警觉”和“探查”意念，瞬间从三楼那个实验室隔间里爆发出来，如同探照灯般扫向楼下！目标直指他们三人藏身的位置！
被发现了！
那个阴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和玩味响起：“哦？楼下……有几只小老鼠？”
“找死！”沙哑男声的狂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暴怒的杀意！
“跑！”凌霜当机立断，低喝一声，战术眼镜上数据流疯狂刷新，瞬间规划出三条撤离路线投射在雷烈和温不言的战术目镜（简易版）上。
“妈的！”雷烈怒骂一声，却毫不迟疑，一把抓住脸色苍白、精神力透支的温不言的胳膊，将他护在身后，像一头暴怒的犀牛，朝着凌霜标记的一条通往建筑后方复杂管道的路线猛地冲去！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带起一阵恶风。
凌霜紧随其后，手腕一翻，一枚硬币大小的银色圆盘被她闪电般弹出，精准地吸附在他们刚才藏身处的墙壁上，瞬间释放出强烈的电子干扰波纹，试图扰乱对方的能量探测和精神锁定。
然而，对方的速度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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