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腕上的红光顺着林骁的脖颈往上爬，像一条烧红的铁丝贴着皮肤游走。他没去拍，也没皱眉，反而咧了咧嘴，指节在刀柄上敲了两下，像是在打拍子。
“赵猛——”
“在呢，皇上！”
“你带人往前顶，给我把盾墙推过去，敲鼓，使劲敲，最好敲出个丧钟的味儿来。”
“啊？不是……咱这是要反攻了？”
“不是要，是已经。”林骁一抬眼，目光钉在敌阵侧翼那片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的营帐上，“他们前头拼得越狠，后头就越空。你看那几顶帐篷，守得比皇帝的裤腰带还紧，里头要没点好东西，我当场把战术手电筒吃了。”
赵猛一拍脑门：“您这么一说……还真不对劲！那边连个炊事兵都没见着，可岗哨全是精锐，走路都带风！”
“风？那是怕漏气。”林骁冷笑，手腕一翻，将护腕残片塞进怀里，“走，咱们去掀掀人家的锅盖。”
他一挥手，精锐骁卫立刻从主阵侧翼滑出，像一群夜行的狼，贴着焦土和碎石匍匐前进。火油桶爆炸后的黑灰还在冒烟，踩上去软得像踩在死人肺上。林骁伏低身子，耳朵贴地听了几息——正面的鼓声震天，敌军主力全被赵猛那帮糙汉用“敲丧钟式”战鼓搅得心神不宁，阵型开始松动。
“就是现在。”他猛地起身，刀尖一挑，“上！”
三十名骁卫军如离弦之箭，直扑敌军侧翼。那边的防御工事不过是几排矮木栅栏，连钉子都生了锈。林骁一脚踹去，整片栅栏“哗啦”倒地，惊起一群藏在缝隙里的毒蜘蛛，黑压压地往敌营爬去。
“哎哟我草！”一名敌兵刚探头，就被蜘蛛咬了脖子，捂着喉咙直跳脚，“这他妈是林骁养的？还是这地界自带的？”
“别管什么养的，先放箭！”敌将怒吼。
可晚了。
林骁已经冲进第一道防线，短刀在掌中一转，手腕一抖，螺旋劲瞬间爆发——刀背砸在敌兵肩窝，那人整条胳膊“咔”地脱臼，像根煮软的鸡翅耷拉下来。第二刀横扫，踢飞盾牌，第三步落地时，他整个人旋身如钻，拳风带起一圈尘浪，直接把三个围上来的敌兵掀翻在地。
“你们家练的是‘叠罗汉’吧？”他一边拆人一边笑，“要不要我帮你们排个更稳的阵型？”
飞燕阁的暗卫也在这时从崖顶跃下，团扇一抖，银针如雨。敌军弓手刚搭箭，手指就僵了，箭杆“啪”地折断。有人低头一看，掌心钉着根细针，针尾还沾着点粉红——像是谁的胭脂。
“这……这是女人干的？”
“不是女人。”林骁一脚踩住他脸，“是比女人狠十倍的姑娘。”
侧翼防线彻底崩了。
敌军慌忙调兵回防，可阵脚已乱。原本整齐的步伐开始错乱，有几人甚至踩到了同伴的脚后跟，摔了个狗啃泥。林骁趁机带人直插腹地，一口气冲到那片守卫森严的营帐前。
“撞开！”他一声令下，两名骁卫军撞桩般冲上去。
“轰”地一声，帐帘掀飞，里头景象让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数十口黑木箱整齐排列，箱盖半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小瓷瓶，瓶身刻着“血髓丹”三字，与之前缴获的一模一样。更瘆人的是，箱底铺着一层暗红粉末，像是干涸的血渣，还微微发烫。
“好家伙，这是移动药库？”赵猛从正面杀来，抹了把脸上的灰，“林骁，你鼻子比狗还灵？”
“狗闻的是肉，我闻的是破绽。”林骁蹲下，从箱缝里抽出一张纸条，上头写着一串古怪符号，“这玩意儿……和镇魂碑裂纹里的纹路有点像。”
他正要细看，忽觉脚下一震——
“小心！”一名骁卫军猛地扑来，将他撞开。
“嗖！”一支淬毒长箭钉入地面，箭尾还在颤。
林骁回头，只见一名敌将立于高台，手握劲弓，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斜劈到嘴角，活像被人用勺子硬生生挖过。
“林骁！”那人咬牙，“你毁我‘骨琴’，杀我傀兵，今日必让你葬身此谷！”
“哦？”林骁拍拍灰，站起身，“那你刚才躲哪儿去了？茅房？还是被你主子踹进坑里了？”
那将怒吼一声，抬手就是三箭连射。林骁侧身避过两支，第三支却被护腕残片“当”地弹开，火星四溅。
“哟，你还挺争气。”他低头看了眼护腕，红光竟在金属裂口处凝成一点，像颗将熄未熄的炭。
敌将冷笑，从腰间抽出一面小旗，旗面血红，上绣扭曲人形。他猛地一挥，地面“咔”地裂开一道缝，七八具干尸从土中爬出，眼窝漆黑，手里攥着锈刀，直扑林骁。
“守陵奴？”林骁挑眉，“你从哪儿挖出来的？祖坟？还是你爹的床底下？”
他不退反进，螺旋劲运至双拳，迎着干尸群就是一记回旋冲拳。拳风如钻，第一具干尸脑袋直接被拧下来，第二具被掀飞三丈远，撞塌了半边营帐。
“赵猛！点火！把这些老祖宗送去投胎！”
“早准备好了！”赵猛狞笑，甩出火把。
“轰”地一声，火油泼在干尸身上，烈焰腾起。那些尸身竟不逃不避，反而在火中僵立，眼窝里的黑焰越烧越旺。
“不好！”林骁瞳孔一缩，“火炼不化，说明……它们不是死的，是‘养’的！”
话音未落，那敌将已冲至近前，长刀劈下，刀风带起一股腥臭。林骁侧身避让，刀锋擦过肩头，青衫撕裂，皮肉火辣辣地疼。
“就这？”他舔了舔牙，“我让狗咬都比你疼。”
他猛然欺身而上，一记肘击撞在对方肋下，听得“咔”一声，怕是断了两根。敌将闷哼后退，却不料林骁早有后招——他左手一扬，竟是从怀里掏出个黑乎乎的铁疙瘩，往地上一摔。
“砰！”
一声巨响，烟雾四起，敌将被震得耳鼻出血，踉跄后退。
“你……用的什么邪术？”
“这叫‘震音雷’。”林骁拍拍手，“现代超市特价促销，买一送一，你要不要来一颗？”
他趁势逼近，一脚踹中对方膝盖，反手夺刀，刀尖直指咽喉。
“说，这营帐归谁管？谁在背后操控傀兵？血髓丹是谁炼的？”
那将狞笑，突然抬手，一把抓向自己心口——
“嗤！”
他竟从胸口掏出一枚暗红玉佩，玉上纹路如血丝缠绕，与林骁手中纸条上的符号如出一辙。
“你……永远……进不了……”他嘴角溢血，却笑得诡异，“门……”
话未说完，玉佩“啪”地碎裂，他整个人如泄气的皮囊般瘫倒，七窍流出黑血，皮肤迅速干瘪，转眼成了一具干尸。
林骁蹲下，从他指缝里抠出玉佩残片，纹路还在微微发烫。
“有意思。”他眯眼，“这纹，不光在碑上，不光在药里……还在人心里。”
赵猛凑过来：“皇上，这玩意儿邪门，要不咱砸了？”
“不。”林骁将残片塞进怀里，“留着。它既然能让人自爆，就说明……它还能被人唤醒。”
他抬头，望向敌阵残部。那些傀兵已开始后撤，步伐依旧整齐，仿佛不知败退为何物。
“他们在等。”林骁低声道，“等一个能唤醒所有‘种’的人。”
“那咱现在咋办？追？还是烧了这药库？”
林骁没答，反而看向那片仍在冒烟的营帐。火光映照下，箱底的红粉突然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搅动。
他蹲下，指尖轻轻一碰——
粉末竟如活物般顺着他的指缝往上爬，像要钻进皮肤。
林骁猛地缩手，粉末落地，却在焦土上烧出几个小洞，冒出缕缕青烟。
“这粉……是‘引子’。”他冷笑，“不是药，是钥匙。”
他站起身，将战术手电筒从腰间抽出，这次没开光，而是用刀尖撬开电池盖，把玉佩残片塞了进去。
“你怕光，我给你光。”他低声说，“你要是还藏着什么秘密……那就别怪我，把你的底，一层层扒出来。”
他按下开关——
手电筒没亮。
反而从电池槽里传出一声极低的嗡鸣，像是某种机械在苏醒。
林骁盯着那微弱的震动，嘴角缓缓扬起。
“来吧。”他轻声道，“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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