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左手一翻，战术手电筒残壳在掌心打了个转，边缘磨得发亮的金属圈蹭着拇指，留下一道红痕。他没甩掉那点刺痛，反而把残壳往团扇齿轮里一卡，咔哒一声，像是给老枪上了最后一颗子弹。
纳兰清婉手指一挑，团扇轻旋，护城河水面倒映的双月光被扇面微镜折成一道斜线，直刺血轿黑雾。雾气翻滚如沸水，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
就是现在。
林骁脚尖一点，屋顶瓦片炸成齑粉。他整个人像离弦的箭，借着龙脉震频第三次脉动的间隙，一掌拍向轿帘。掌风未至，血轿十二具骷髅齐齐抬头，眼窝里幽火暴涨，抬轿的臂骨咔咔交错，竟在空中拧出个血色旋涡。
掌缘触到轿帘的刹那，一股铁锈味直冲鼻腔。
帘子是湿的，沾着血，还不止一种——有的温热，有的冷得发僵，有的甚至带着焦糊味，像是从烧过的尸体上剥下来的。
林骁没退，反而催动螺旋劲往里钻。掌心一震，轿内机关节奏被他摸了个正着。三、二、一——
“哗啦！”
青铜面具飞出，砸在屋脊上滚了两圈，月光下泛着青灰的光。
面具下那张脸，林骁在铜镜里见过。
眉骨、鼻梁、唇线，连左耳垂上那道细疤都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是，这张脸的皮肤像是被泡过药水，泛着金属光泽，眼窝深得能吞下整个月亮。
“怎么样？”那张嘴动了，声音还是机械音，但咬字已经不像机器，倒像某个深夜加班到崩溃的程序员，“看到自己三百年的下场，怕不怕？”
林骁喉咙动了动，没说话。他记得穿越那天，时空风暴撕开的裂缝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穿着现代作战服，背影和他一样。
原来不是幻觉。
“我叫陈骁。”那人咧嘴，牙是银的，“三百年前，任务失败，掉进这鬼地方。老子从一个兵，爬到血衣楼主，建了十二座地下祭坛，炼了三千具傀儡，就为了等下一个穿越者。”
他抬手，指尖划过自己脸皮：“知道为什么穿越者不能共存吗？时空要自净。你来了，我就得死。我不是第一个，你也不是最后一个。”
林骁瞳孔猛地一缩。背后龙纹突然发烫，像是被什么点燃了。他差点跪下去，硬是咬着后槽牙撑住。
“所以你搞这么多名堂，就是为了逼我现身？”他声音压得低，像在嚼碎玻璃，“龙脉血祭，慕容霸当狗，飞燕阁被你黑进三次——全是你在钓鱼？”
“聪明。”陈骁冷笑，“可你还是来了。还带着她。”他目光扫向纳兰清婉，“你老婆挺厉害，团扇那点小把戏，我三百年前就玩腻了。”
纳兰清婉没动，只是指尖一抖，团扇合拢半寸，扇骨发出轻微“咔”声。她鬓边最后一朵海棠花无声飘落，花粉在空中散开，像一层薄雾。
“你听过老狱卒唱歌吗？”她忽然开口。
陈骁脸色一变。
“《强军战歌》第三段，降B调，他每次扫地都哼。”纳兰清婉声音很轻，“你说你是第一个穿越者，可他为什么也会？”
陈骁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像是机器卡了齿轮：“那老东西……早该死了。”
“他死了。”林骁接话，“可他唱的歌，还在。”
他忽然抬手，螺旋劲灌入耳道，震得颅骨嗡嗡作响。那些从血轿里涌出的低语——三百具尸体的呢喃，瞬间被震散。他盯着陈骁，一字一句：“你不是我未来，你只是个疯子。一个被时空泡烂了脑子的废物。”
“找死！”陈骁怒吼，血轿底部轰然裂开，倒悬的齿轮阵缓缓浮现，中央红光一闪一灭，像是心跳。
地面裂开，地火脉的热浪冲上来，烤得屋瓦发红。
“自毁程序启动，龙脉支流引爆，整个皇城，陪我下地狱！”
林骁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残壳。边缘已经发烫，镜片裂了道缝。
他把残壳贴上额头，眯眼找光。
双月当空，一银一赤，光束斜照，正好落在护城河波面，又被纳兰清婉的团扇微镜一折，打到残壳上。
光斑跳了跳。
“角度偏七度。”纳兰清婉迅速估算，“你得往左半寸。”
林骁没动，反而闭了眼。他把螺旋劲顺着经脉推到指尖，像在调试一根天线。龙脉的震频、月光的折射、齿轮的转速……全在他脑子里转。
三息后，他猛地睁眼，左手一抬。
光束顺着残壳镜片折射而出，穿过海棠花粉的薄雾，精准射入齿轮轴心。
“嗤——”
金属熔断声清晰可闻。红光猛地一颤，熄了。
倒计时停在“00:07”。
陈骁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抬手要拍下备用开关，纳兰清婉团扇一扬，银丝弹出，缠住他手腕。
林骁一步踏前，掌心螺旋纹金光暴涨。
“你说时空要清理我。”他盯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可你忘了——”
“老子，从来不按规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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