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字,如同四道来自“绝对”领域的最终敕令,在混沌中回响。
“不。”
“允。”
“许。”
那股足以定义“存在”本身的伟力,尚未完全散去。
光幕的另一端,那抹永恒的紫色,终于动了。
纯狐没有说话。
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可以被低维生物理解的,“动作”。
但一种“意志”,一种比愤怒更加纯粹,比憎恨更加根源的“否定”,从她的存在之中,悍然升起。
这股“否定”,针对的不是无名诗人。
它针对的,是“不允许”这个概念本身。
它针对的,是诗人所定义的一切“规则”、“叙事”与“逻辑”。
刹那间。
那抹静谧的紫光,开始以一种违背所有物理法则,不,是违背所有“概念”的方式,疯狂流转。
它不是在扩散。
它是在“感染”。
它像一种无法被豁免的,形而上的病毒。
混沌,是它的第一个宿主。
原本被无名诗人所“创造”出的,那些刚刚诞生的原始物质,那些闪烁着初生光辉的星云。
在接触到这抹紫光的一瞬间,并未发生爆炸。
也并未被吞噬。
它们只是……停止了“是”。
它们的存在性,被从根源上,直接抽离。
一个刚刚凝聚成型的,比太阳还要炽热亿万倍的恒星,它的“热”之概念,被抹除了。
于是它瞬间变得比绝对零度更加寒冷。
紧接着,它的“质量”之概念,被抹除了。
于是它化为了一片没有重量的光影。
最后,它的“光”之概念,也被抹除了。
于是,它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能量的涟漪,没有留下任何空间的扭曲,仿佛它存在的那个“可能性”,被强行剪断。
这就是纯狐的力量。
不是毁灭。
是“抹除”。
是将“有”,变成一种连“无”都无法形容的状态。
无名诗人身后的创生之光,依旧炽盛。
光芒所及之处,新的物质,新的法则,新的概念,在不断地涌现。
时间的概念刚刚被定义。
就被紫光污染,变成了一圈无法逃逸的,自我循环的莫比乌斯环。
空间的概念刚刚被稳固。
就被紫光扭曲,折叠成了无法被观测的,第十一维度之上的褶皱。
因果的链条刚刚被链接。
就被紫光熔断,变成了无数漂浮在混沌里的,没有“因”的“果”,和没有“果”的“因”。
整个混沌,彻底变成了一场无法被理解的,疯狂的拉锯战。
一边,是“我思,故我在”的绝对创造。
另一边,是“我否,故你无”的绝对否定。
纯白的光芒,在创造一个宇宙。
深邃的紫光,在湮灭这个宇宙。
宇宙在被创造的同时,就在被湮灭。
它既“存在”,又“不存在”。
它在“诞生”的瞬间,就迎来了“终结”。
整个混沌,变成了一台在“有”与“无”之间,以普朗克时间为频率,疯狂闪烁的恐怖机器。
光幕的画面,开始剧烈地扭曲。
仿佛就连“诸天曝光系统”这个高维造物,也无法再稳定地“转播”这场超出一切理解范畴的……“对峙”。
紫色的光,与白色的光,纠缠着,碰撞着。
它们不再是光。
它们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真理”。
在一次最为剧烈的碰撞之后。
一道无法被形容的裂痕,出现在了混沌的正中央。
那不是空间的裂痕。
也不是维度的裂痕。
那是……“现实”本身的裂痕。
是承载着“创造”与“抹除”这两个概念的,那个最底层的“基盘”,出现了崩坏的迹象。
维度的桎梏。
叙事的边界。
逻辑的根基。
在这一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然后。
“啪。”
一声轻响。
光幕,化作了一片纯粹的漆黑。
画面,戛然而止。
诸天万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
狐妖世界。
涂山。
“咔嚓。”
一声脆响。
白月初嘴里叼着的,那根五彩棒棒糖,被他下意识地咬成了碎片。
糖渣混合着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漆黑的光幕,眼珠子瞪得像铜铃。
“我……去……”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了干涩的声音。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他妈的……叫打架?”
“这叫……这叫刷新世界观啊!”
“不,这他妈是直接把世界观给砸了,然后用碎片重新拼了一个出来,结果拼到一半,又给砸了!”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身边那个同样呆滞,抱着一大包零食却一动不动的小蠢货。
“喂!小蠢货!”
“你……你快掐我一下!”
“我不是在做梦吧?”
“刚才那个……那个一念之间,宇宙生了又灭,灭了又生的场面……是真的?”
涂山苏苏眨了眨她那双茫然的大眼睛,小小的脑袋,显然已经因为信息过载而宕机了。
“道士哥哥……”
“我……我不知道……”
“好……好可怕……”
“那个紫色的姐姐……和那个白色的哥哥……”
“他们……他们……”
她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并非因为零食被抢走而产生的,最纯粹的恐惧。
白月初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苏苏的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蠢货,我问你个正经的。”
“你……你雅雅姐……”
“就是那个把你当沙包一样丢来丢去的,你们涂山最能打的那个大老板。”
“她……她有这种战斗力吗?”
涂山苏苏闻言,呆滞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自己姐姐那冰封万里的恐怖妖力。
想到了她挥手间,天地震颤的强大。
在过去,那是她认知里,“强大”的顶点。
但是现在……
在看过了光幕中那场无法被称之为“战斗”的“概念对撞”之后……
苏苏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摇了摇头。
“雅雅姐……很强很强……”
“但是……”
“但是……那个紫色的姐姐,她好像……好像把‘强’这个字本身,都给弄坏掉了……”
“雅雅姐的冰……是存在的……”
“可是那个紫色的光……能让‘存在’……不‘存在’……”
“道士哥哥……我……我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了……”
“我的脑袋……好乱……”
白月初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难得地没有再吐槽。
他只是默默地抬起头,再次看向那片漆黑的光幕。
“是啊……”
“连‘强大’这个概念,都失去了意义。”
“这还怎么比?”
“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
……
咒术世界。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间普通的教室里。
死一般的寂静。
虎杖悠仁的拳头,捏得死死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不住地颤抖。
“刚……刚才……那是什么……”
“世界……在被创造……”
“然后……又被删掉了?”
“像……像是在擦掉铅笔画一样……”
“这……这是神的力量吗?”
“不……就算是宿傩……就算是那些特级咒灵……也绝对……”
他无法再说下去。
他体内的那个诅咒之王,在这一刻,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诡异的沉默。
伏黑惠靠在墙边,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他的大脑,在疯狂地试图解析刚才看到的画面。
用他所理解的,“术式”、“领域”、“咒力”……
然后,他可悲地发现,自己的所有知识体系,在那片混沌面前,都显得像是个幼稚的笑话。
“不是力量……”
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说道。
“那已经不是‘力量’的范畴了。”
“那是……‘权限’。”
“那个‘无名诗人’,拥有创造一切的权限。”
“而那个叫纯狐的女人……她拥有……否定一切的权限。”
“一个……是系统的‘管理员’。”
“另一个……是足以让系统本身都崩溃的,终极的‘病毒’。”
他看向坐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那个最强的男人。
“五条老师……”
“你……”
五条悟缓缓地,将他脸上的黑色眼罩,拉了下来。
那双苍蓝色的,能够看透一切术式本质的“六眼”,在这一刻,却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茫然。
不。
不是茫然。
是看到了“极限”之后,所产生的,最深沉的……震撼。
“悠仁,惠。”
他的声音,不再有平日里的半点轻佻,只剩下一种冰冷而又沙哑的质感。
“你们刚才,问我能不能做到。”
“我现在,可以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顿了顿,那双苍蓝色的眸子,直视着漆黑的光幕。
“别说做到。”
“就算我将‘无下限’开到最大,将‘赫’与‘苍’融合,释放出最强的‘茈’……”
“在他们面前……”
“我的攻击,可能甚至无法被他们‘观测’到。”
“不是被挡下,不是被化解。”
“而是……我的‘攻击’这个概念,在抵达他们面前之前,就会被他们交锋的余波,从‘逻辑’的层面上,直接抹消掉。”
“我的存在,在他们的战场上,可能连一粒尘埃溅起的涟漪,都算不上。”
“我们所引以为傲的‘咒术’……”
“在那种定义‘存在’与‘虚无’的争斗里……”
“微不足道。”
……
斗破世界。
星陨阁深处,一间密室之内。
“呼……”
萧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那口气息,都带着一丝不易察akir的颤抖。
他那张总是洋溢着自信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满满的苦涩与震撼。
“老师……”
“我……我以前觉得,炼化了异火,掌控了焚诀,晋升斗帝,就已经……是这片天地的极致了。”
“我以为,力量的尽头,就是焚山煮海,破碎虚空。”
“但是今天……”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一簇绚烂的火苗,在掌心跳动。
这是足以让无数强者为之疯狂的,帝炎。
可此时此刻,在萧炎的眼中,它却显得如此的……渺小。
“那个‘无名诗人’……”
“他……他只是一个念头,就能创造出比太阳还要炽热,还要庞大的恒星。”
“那股力量……那股凭空造物的伟力……”
“老师,我们的炼药术,追求的,不就是从无到有,化腐朽为神奇吗?”
“可他……他连‘无’和‘有’本身,都能随意定义……”
“这……这还怎么追赶?”
药老那虚幻的灵魂体,漂浮在萧炎的身旁。
这位见多识广,心性沉稳的老者,此刻,他那苍老的面容上,也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他的胡须,在微微地颤抖着。
“炎儿……”
“收起你的想法吧。”
“那不是‘追赶’的问题。”
“我们……和他们……根本就不在同一条‘路’上。”
药老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们穷尽一生,是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下,去探寻力量的奥秘,去运用它,去掌握它。”
“就像是,在一个棋盘上,努力成为最强的棋子。”
“而他们……”
“他们是制定‘棋盘’规则的‘人’。”
“不,他们甚至可以随时掀翻棋盘,然后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不玩棋了,我们来比谁能先把对方从‘故事’里删掉。”
“你明白吗,炎儿?”
“这不是斗气,不是灵魂,不是功法,更不是什么异火能够解释的。”
“这是……‘神迹’。”
“不,连‘神’这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万一。”
药老抬起头,仿佛想透过这间密室,看到那片已经漆黑的光幕。
“这两位至高神性的战斗,我们前所未见。”
“老夫可以断言……”
“这根本不是我们,乃至我们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所能理解的层级。”
“我们能做的……”
“只有看着。”
“然后,祈祷自己……不会被那场风暴的任何一丝余波,所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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