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感觉全院的目光都化作了实质的钢针,一根根扎在他的后背上。
周围那些曾经恭敬、甚至畏惧他的邻居,此刻的眼神里只剩下恍然大悟后的鄙夷与嘲弄。
他听到了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
那张平日里威严的老脸,此刻血气上涌,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
他再也待不下去,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扒开人群,踉踉跄跄,落荒而逃。
望着易中海那个狼狈不堪、甚至有些佝偻的背影,江帆的脸上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他的嘴角紧抿,眼神深邃,如同一潭寒冬的深水,不起一丝波澜。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脸皮已经撕破,伪善的面具被踩在脚下。
从此以后,易中海对自己的,将不再是暗中的算计,而是毫不掩饰的仇视。
但那又如何?
在这个人吃人的四合院里,退缩和忍让,从来换不来和平。
换来的,只会是变本加厉的欺凌与吞噬。
你越是软弱,他们就越是猖狂。
夜深了,寒气从窗户缝里钻进来。
林婉秋紧紧依偎在丈夫宽阔的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但身体还是忍不住微微发抖。
今天大院里的那一幕,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让她心有余悸。
“帆哥,你今天……真的把一大爷得罪死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怕,我怕他以后在厂里给你使绊子,或者……或者又想出什么坏主意来对付我们家。”
江帆收紧了手臂,将妻子更深地揽入怀中。
他有力的心跳,通过胸膛,一下下传递给林婉秋,让她纷乱的心绪慢慢平复。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沉而又坚定。
“怕什么?”
“婉秋,你要记住,对付这种人,退让是没有用的。”
“他心里那些龌龊心思,就算我不当众说破,难道就不存在了吗?”
“不,它只会像阴沟里的毒草,越长越茂盛。”
江帆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峻。
“伪君子,永远比真小人更可怕,也更恶心。”
“因为他会用道德和仁义来包装自己的自私,让你吃了亏,还得感谢他。”
“今天,我就是当着全院人的面,亲手把他那张画皮给撕下来,让他露出血淋淋的真面目。”
“就是要让他疼,让他怕,让他知道我们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只有这样,他下次再想伸爪子的时候,才会掂量掂量,会不会被直接剁掉!”
江帆抱着妻子,觉得必须趁这个机会,让她彻底看清这个大院的生存法则。
这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安心,更是为了让她成长。
“婉秋,你过来这些年,还是把人想得太好了。”
“你记住,在这个院子里,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他的声音深沉而富有磁性,像黑夜里的钟声,敲醒了林婉秋混沌的思绪。
“就拿一大爷易中海来说。”
“你觉得他坏吗?从表面上看,他好像没教唆傻柱去杀人放火,对吧?”
“但他好吗?也绝对谈不上。”
江帆顿了顿,引导着妻子去思考。
“他做的所有事,说的所有话,都只为了一个目标服务——他自己的养老。”
“他这辈子最大的心病,就是自己生不出孩子,怕老了没人管,没人送终。”
“所以,他需要找一个‘养老工具人’。”
“他为什么看中傻柱?”
江帆的声音变得锐利起来。
“因为傻柱够蠢,够听话。无父无母,没有牵挂,脑袋一根筋,只要给他几句好话,给他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
“你再想想,这些年院里开全院大会,他哪次是真正做到公平公正了?”
“只要涉及到傻柱,他的天平永远是歪的。”
“他维护傻柱,偏袒傻柱,甚至默许傻柱拿食堂的东西去接济秦淮茹一家,你以为他真是菩萨心肠?”
“错了。”
江帆一针见血地指出。
“拉拢秦淮茹,就等于给傻柱这头驴的脖子上,又多套上了一层缰绳。秦淮茹一家就像个无底洞,傻柱为了填这个洞,就必须更依赖他这个一大爷。”
“他付出的每一分‘善心’,都不是白给的。那是一笔投资,一笔为了自己晚年能有人端茶倒水、养老送终的长期投资。”
“他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一大爷,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再说秦淮茹。”
江帆的语气平静下来,多了一丝复杂。
“她可恨吗?当然可恨。贪小便宜,吸傻柱的血,嘴上没一句实话,背后搬弄是非,这些都是她的毛病。”
“但她也是个可怜人。”
“你想想,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上面有个尖酸刻薄的婆婆,下面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咱们这个年代,她想靠自己把这个家撑起来,有多难?”
“所以她只能依附,像水里的浮萍,必须抓住一根木头。傻柱,就是她选中的那根看起来最结实的救命稻草。”
“她的生存方式不光彩,甚至可以说很卑劣。但你也很难用一个纯粹的‘坏’字去定义她。她是被生活逼到了墙角。”
“还有三大爷阎埠贵,他的世界里,算盘珠子比什么都亲。一颗白菜要算计怎么吃最划算,一度电要算计能点亮几个晚上。他不是坏,他只是穷怕了,算计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二大爷刘海中呢?他一辈子就想当个官,哪怕只是咱们这个院里的官。他享受的是发号施令,是别人对他毕恭毕敬的快感。为了这点权力欲,他什么都肯做。”
“至于许大茂,那就更简单了。他就是个纯粹的小人,唯恐天下不乱。别人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他活着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给别人添堵。”
江帆的这一番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这个看似和睦的大院,层层剖开,露出了底下盘根错节、鲜血淋漓的人性脉络。
这些过去林婉秋想不通、看不透的角落,此刻被一盏明灯彻底照亮。
她静静地听着,原本在心中那个非黑即白的世界,渐渐崩塌,又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起一个更加立体、更加复杂,也更加真实的世界。
是啊。
这个院子,哪里是什么和睦的大家庭。
它分明就是一个微缩的、残酷的社会。
这里没有脸谱化的好人与坏人。
有的,只是一个个被时代洪流裹挟,被贫穷和欲望扭曲,为了各自的利益和生存而苦苦挣扎、奔波算计的,活生生的人。
良久,林婉秋才缓缓抬起头。
她的眼中,不再有之前的恐惧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坚定。
“帆哥,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以后,我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
她看着丈夫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眸,心中涌起的,不再仅仅是爱慕,更是一种近乎崇拜的依赖和全然的信服。
自己的丈夫,不仅有能力用臂膀为这个家遮风挡雨。
他更有看透人心的智慧,能引领她走出迷雾,看清前路。
夫妻二人的心,在这一场深夜的恳谈中,前所未有地贴近。
他们的认知,他们的情感,都在这场风波的洗礼之后,悄然升华,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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