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还在抖,像有谁在底下踩电门。
李大锤一屁股坐在烧焦的终端壳上,左肩那块心形胎记总算不烫了,但手指头还麻,估计是刚才红袜残片导电导多了,整个人跟被雷劈过三遍似的。他低头看了眼手腕,布条早烧成灰,只剩个黑乎乎的“暴”字印在皮肤上,像是纹了个失败的刺青。
“你那袜子,现在能当文物了。”梵蒂站在他旁边,耳后的金纹已经熄了,血也止住了,就是脸色白得像刚从冰箱里爬出来。
“文物值钱不?”他咧嘴,“回头拿去换包辣条?”
“换你个头。”她抬脚踹了他小腿一下,“能量回流还没停,你坐那儿跟等外卖似的?”
他哎哟一声蹦起来,顺手把D-10残核往地上一插,当拐杖用。“那你说咋办?再吼一段三字经?我嗓子都快冒烟了。”
她没理他,蹲下身,手指按在终端裂缝上。光流顺着她指尖往里渗,像往漏桶里灌水。九根金属管还在搏动,液态丧尸的残渣在管壁里游,一抽一抽的,跟抽筋似的。
“它想重启。”她低声说,“仪式没彻底断。”
“那不还有个4068的编号吗?”他挠头,“要不咱喊他一声?让他自己出来认领?”
“他没回应。”她收回手,“通讯断了。”
“哦。”他哦得挺轻松,“他又不是第一次玩失踪,上回偷我情书那会儿,躲了整整三天,最后被碎星拿狗尾巴草熏出来,嘴上还嚼着黑熊牌口香糖。”
她瞥他一眼:“你记得倒清楚。”
“那是我的人生污点。”他叹气,“五十包辣条换一封情书,还被变异黑熊当情敌追了八条街。”
她没笑,但眼角抽了一下。
就在这时,终端“滴”了一声,蓝光重新亮起,进度条从0%开始爬。
“靠!”他跳起来,“这玩意儿还能自动续费?”
“不是重启。”她盯着屏幕,“是自检。”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系统校准中……检测到双频信号源,认证通过。】
接着是第二行:【时光法则恢复,时间流速同步完成。】
然后是第三行:【守护者协议——解除。】
空气一下子松了。那种压在胸口的滞涩感没了,连呼吸都顺畅了。李大锤试着打了个嗝,声音正常落地,没再被拉成电音。
“赢了?”他问。
“算吧。”她站起身,拍了拍铠甲上的灰,“装置修好了,时间也稳了,就差发个朋友圈宣布一下。”
“那必须得发。”他掏出扩音器,顺手插上插头,“我酝酿一下词儿。”
她刚想拦,他已经清了清嗓子,学着查尔斯那种浮夸调调:“亲爱的幸存者们!经过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奋斗,本场胜利正式宣告——归功于红袜暴富玄学、梵蒂金纹加班补贴、以及碎星那支差点烧成灰的狗尾巴草箭!特别鸣谢:D-10残核、4068编号、以及我他妈快笑死的嘴皮子!”
频道里静了一秒。
接着炸了。
“李大锤你能不能正经点!”
“暴富红袜申请注册商标!”
“下次打BOSS前先给我来包辣条,我冲得更快!”
他笑得直拍大腿,一扭头,看见梵蒂正盯着掌心发呆。
“你看啥呢?”他凑过去。
她摊开手——一道淡绿色的纹路从指尖蔓延到手腕,像叶脉,一闪就没了。
“刚才……好像亮了一下。”她说。
“绿的?”他挠头,“是不是中了什么毒?我听说嘉丽博士最近在研发荧光毒素,专治话多的人。”
她瞪他一眼:“闭嘴。”
他嘿嘿笑,刚想说点什么,频道突然“滋啦”一声,切进一段录音。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们修好了装置……但谁说,它原本就不该坏?”
李大锤脸一黑,抬手就把插头拔了。
“疯子遗言也得付版权费。”他把扩音器往地上一扔,“再说,谁爱听遗言啊?咱现在该庆祝。”
“你庆祝的方式就是乱喊?”她皱眉。
“这叫仪式感。”他弯腰捡起半包受潮的辣条,撕开,递一半给她,“来,胜利特供,湿的更入味。”
她盯着那团软趴趴的红色条状物,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能吃?”
“不能吃。”他笑,“但能还债。”
她愣了下,接过,没吃,捏在手里。
频道又响了,是白月魁的声音:“4068失联了。”
“他又不是第一次跑路。”李大锤叼着辣条,“上次偷我情书,躲了三天,最后被碎星拿狗尾巴草熏出来,嘴上还嚼着黑熊牌口香糖。”
“这次不一样。”白月魁顿了顿,“他背脊的管道……开始渗暗紫色荧光。”
李大锤嚼辣条的动作停了下,又继续:“那他可能是换了新饮料。”
梵蒂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耸耸肩:“反正现在装置稳了,时间也正常了,总不能为了找他再打一架吧?”
“不需要。”她转身往外走,“但得去个地方。”
“哪?”
“古战场。”
他没问为什么,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中枢大厅,废墟外,天光微亮,风里带着灰烬味。
灵巢古战场遗址上,空气还在轻微扭曲。地面浮着一层半透明的影子——七岁的李大锤缩在角落,怀里抱着个缺胳膊的丧尸玩具,浑身发抖;另一处,梵蒂站在克隆体残骸前,教鞭滴着血,眼神空得像被抽走了魂;再远处,查尔斯笑着递出一本书,封面写着《灵笼圣经》,字迹歪得像蚯蚓爬。
“又来了。”他蹲下,从废墟里扒拉出一只破旧的丧尸玩具,缺条腿,眼珠子也掉了,但还能看出是只小丧尸狗。
他轻轻放进七岁幻影的怀里。
幻影低头看了眼,抱得更紧了。
“小时候真怂。”他挠头,“现在也怂,但至少敢骂人了。”
梵蒂没说话,脱下铠甲,从随身包里掏出猫咪睡衣换上,又铺开瑜伽垫,盘腿坐下,闭眼。
“吵死了。”她说。
影子们晃了晃,像被风吹过的烛火。七岁的他不抖了,克隆体残骸缓缓倒下,查尔斯的笑脸裂开,化成灰。
李大锤左肩的胎记突然又烫了一下。
他“嘶”了一声,抬手去摸。
地面所有幻影同时转头,齐齐朝他们鞠了一躬,然后像沙画被抹平,消失了。
风静了。
梵蒂睁开眼:“它在谢你。”
“那下次别谢出冷汗来。”他咧嘴,“我这身工装裤就一条,洗都来不及。”
她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抓住他手腕。
“你手心也烫。”她说。
他低头——掌心不知何时浮出一道绿纹,和她刚才看到的一样,叶脉状,一闪即逝。
“合着咱俩现在成同款了?”他笑,“要不咱去摆个地摊?‘双生刻纹,见证爱情’,五十辣条看一次。”
她松开手,没理他,起身拍了拍睡衣上的灰。
“走吧。”她说。
“去哪?”
“回家。”
他咧嘴,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往废墟外走,他牙还疼,走路一瘸一拐,她也没扶,但脚步放慢了。
远处天边,一道极光无声裂开,形如竖瞳,只一瞬,又合上。
风送来一声低语,像倒计时的滴答。
李大锤停下,回头看了眼遗址。
“你说……它会不会哪天又坏?”他问。
梵蒂没回头。
“坏了。”她说,“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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