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记上的血珠还在往心脏爬，像条倒着游的红鱼。李大锤觉得胸口有点闷，不是疼，是那种被人拿擀面杖从里往外擀的感觉。
他没动，也没说话。反正话多的下场通常是被梵蒂拿教鞭抽裤腰。
梵蒂的手还抓着他手腕，指节发白。她耳后的裂痕又开始渗血，这次血没往下掉，而是悬在半空，一粒一粒排成行，像是谁拿针尖蘸着血在写字。
碎星盯着频谱仪，屏幕快炸了，数据流跟过年放的窜天猴似的往上喷。“再这么共振下去，这玩意儿能把整个避难所的记忆都抽干！”
“那就别让它抽。”梵蒂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半度。
她把教鞭插进地缝，光能匕首“唰”地展开，绕着胚胎画了个圈。绿光顺着地面爬，一圈圈缠上去，像是给那玩意儿套了个项圈。
李大锤眨了眨眼：“你这是要给它戴铃铛？等它摇尾巴就喂口饭？”
没人理他。
梵蒂闭眼，左耳裂痕猛地一跳，整道刻纹亮起来，翡翠色的光顺着匕首流进光阵。地面开始震，不是地震那种晃，是那种你踩在KTV低音炮上跳舞的震法。
胚胎表面的“3.14”符文突然发烫，像被烙铁烫过。
下一秒，空气裂了。
不是裂缝，是整片空间被掀开一层皮。灰的、旧的、带着铁锈味的夜空铺上来，星星一颗颗亮起，最后是流星——不是一颗两颗，是一群，像被人打翻了一盒荧光粉。
“这是……”碎星张嘴。
“我七岁那年。”李大锤喉咙发干，“那天我躲在福利院后院，啃半根冷掉的烤肠。”
画面动了。
小李大锤蹲在墙角，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恐龙睡衣，左肩胎记红得发亮。他抬头看天，嘴还鼓着，油光闪闪。
然后，镜头一偏。
观测塔顶站着两个人。一个背影挺拔，穿旧式猎荒者制服，肩章上有道裂痕；另一个穿着镶钻长袍，手里抱着本破书，正冲镜头笑。
查尔斯。
“操。”李大锤骂了句。
“还没完。”梵蒂咬牙，光阵又压下去一寸。
画面再切。
小李大锤打了个嗝，流星雨停了。他抹了把嘴，突然转头。
三米外，站着个穿银铠甲的小女孩，面罩没戴，露出半张脸。她冲他笑了一下，眼睛亮得不像这个世界的光。
是幼年的她。
而查尔斯的手，正搭在她肩上。
“那天……”李大锤声音哑了，“我没看见人。但我听见她说‘别怕’。”
碎星把彩虹箭插进光阵边缘，弓弦一震，画面稳住。狗尾巴草在风里晃，像根天线。
突然，李大锤胎记“嗡”地一烫。
血珠脱离皮肤，浮在空中，自动拼出一个字——
封。
那字不散，直接飞进投影末端，嵌进夜空，像块补丁。紧接着，整片时空开始回卷，流星倒着飞回去，星星一颗颗熄灭，小女孩的身影淡了，最后只剩一句话，浮在空中，字迹歪歪扭扭：
“别信C-7，钥匙在胎记里。”
李大锤愣住。
那是他的字。
但他七岁那年，从没写过日记。
“初代首领。”梵蒂睁开眼，喘了口气，“她借你手写的封印指令。”
“所以老子是活体U盘？”李大锤咧嘴，“还是生日限定款？”
碎星盯着频谱仪：“查尔斯当年就在现场，他和初代首领一起观测你，但目的不一样——一个要封印，一个要唤醒。”
“现在呢？”李大锤问。
“现在——”碎星话没说完。
“轰！”
投影炸了。
裂隙撕开，一只触手从里面钻出来，黑得发亮，像融化的沥青裹着雷电，直奔李大锤天灵盖。
“容器，该回家了。”声音从裂缝里飘出来，甜得发腻。
梵蒂动了。
她一把抽出插在地上的光能匕首，反手捅进自己左耳裂痕。
血喷出来，不是往下流，而是被刻纹吸进去。整道翡翠纹路“嗡”地暴涨，绿光炸成半球形护盾，正好挡在李大锤面前。
触手撞上光盾。
没爆，没炸，也没火花四溅。
黑焰顺着盾面爬，像藤蔓，往里钻。可爬着爬着，火焰突然一顿，被绿光一点点吸进去，像是倒着喝汤。
“它在……吃火？”碎星瞪眼。
梵蒂没答。她脸色白得像纸，唇角溢血，但脚没退半步。
触手猛抽回去，裂隙开始闭合。最后一瞬，查尔斯的声音又飘出来：
“你以为封印是保护？它只是延迟——延迟你成为神的那一刻。”
声音消失。
光盾暗了。
梵蒂踉跄一下，单膝跪地，匕首插进地面撑住身体。她耳后的裂痕还在冒烟，绿光里混进一丝金线，细得几乎看不见，像倒计时归零后烧断的引信。
李大锤低头看自己胎记。
血珠不爬了。
它安静地浮在皮肤上，一胀一缩，像心跳。
碎星蹲下，捡起一片掉落的金属花瓣。那是之前血花枯萎后留下的，现在卷成了个圈，像枚没上发条的怀表。
“这玩意儿……有点眼熟。”她翻来翻去。
李大锤没接话。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梵蒂的肩膀。
“你耳朵……还疼吗？”
梵蒂抬眼，看了他一秒，没骂，没推开，只是把匕首从耳朵里拔出来，随手甩进背包。
“下次别往裂缝里看。”她说。
“那你呢？”李大锤咧嘴，“下次别拿自己当电池充。”
梵蒂没答。她站起身，拍了拍铠甲上的灰，动作利落得像没事人。可李大锤看见她左手指尖在抖，一下，一下，像是抽筋。
碎星突然抬头：“等等——频谱仪有新信号！不是查尔斯的，也不是胚胎的……是……”
她顿住。
屏幕上，一组坐标正在生成，背景音是段录音，断断续续，像是从老磁带里扒出来的：
“……七岁生日……别信C-7……钥匙在胎记里……”
李大锤心头一跳。
那是他的声音。
但他从没录过音。
“这信号……”碎星声音发紧，“是从你胎记里发出来的。”
李大锤低头。
血珠轻轻一跳。
像是回应。
梵蒂忽然抬手，按住他肩膀。
“你想听下去吗？”她问。
李大锤笑了下，笑得有点垮：“我都走到这儿了，还能退票？”
梵蒂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指尖在他胎记上一点。
血珠“啪”地炸开，化作雾状，洒在空中。
雾里，浮出第二行字。
不是日记。
是命令。
“启动封印，代价为记忆。”
碎星倒抽一口冷气：“它要你忘了什么？”
李大锤没答。
他盯着那行字，突然觉得左肩胎记有点痒，不是疼，是那种小时候被蚊子咬完挠两下的痒。
然后，他听见自己问：
“如果我忘了，你会记得吗？”
梵蒂没说话。
她只是抬起手，把教鞭塞进他手里。
“拿着。”她说，“下次别光靠嘴炮。”
李大锤握紧教鞭，金属柄有点凉。
碎星突然喊：“胚胎有反应！它在……笑？”
三人回头。
胚胎闭着眼，嘴角却往上翘了半寸，像是谁在它脑子里塞了根鱼钩。
李大锤抬脚，把红袜子从裤兜里掏出来，甩了甩。
“老子穿得像乞丐，但老子的袜子，可是封印钥匙。”
他把袜子往胚胎脸上一糊。
“生日快乐，你妈没给你买蛋糕吧？”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