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裂谷深处吹来，带着铁锈和某种说不清的腥甜。
李大锤裤兜里的红袜子正在燃烧，不是冒烟，不是发烫，是真·燃烧——像有人往他大腿内侧塞了根点燃的香肠，还自带孜然味特效。
他没动。
梵蒂也没动。
白月魁倒是动了下手腕，脉冲炮充能指示灯闪了两下，又熄了。
“你那袜子……”她皱眉，“再烧下去，咱就得现场直播‘人类自燃事件’了。”
“我也不想啊！”李大锤一摊手，“它自己着的！我昨晚又没吃辣条！”
话音未落，红袜猛地一跳，直接从裤兜里窜出来，像条着火的蚯蚓，在空中扭出个心形弧线，啪地贴在总部金属门的细缝上。
门，呼吸似的抖了一下。
那道缝，缓缓张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口子，边缘泛起暗红色的光，像是某种生物的食道在蠕动。
“行吧。”白月魁收起炮，“它不想当袜子了，想当门卡。”
李大锤盯着那还在冒烟的布条残骸：“我穿了三年的幸运袜，就这么没了？它连遗言都没留一句。”
“它留了。”梵蒂突然开口，目光冷得能冻住火山，“‘BETA-7已接入’。”
李大锤一愣：“它啥时候说的？”
“刚才。”她抬手，教鞭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现在，它说的是——快进。”
话音未落，她人已闪入门缝。
李大锤和白月魁对视一眼。
“你说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这袜子会烧？”李大锤问。
“她要是不知道，”白月魁冷笑，“就不会每次你洗袜子都偷偷用紫外线消毒了。”
“啥？！”李大锤炸了，“她嫌我袜子臭？”
“她嫌你命太硬。”白月魁一把将他推进门，“走！别让她的牺牲白费！”
——
前厅像个被遗弃的机械教堂。
高耸的穹顶垂下无数液态金属触须，像凝固的瀑布，地面铺着会呼吸的合金板，每走一步，脚印都会被迅速吞噬，留下一圈涟漪般的波纹。
三具人形哨兵从地面升起，金属液体缓缓塑形，面部却空无一物，只有一片光滑的镜面。
“这回不是复刻动作了。”白月魁盯着数据终端，“它们在学你——但慢半拍。”
“慢半拍？”李大锤挠头，“那不就是延迟播放？”
“对。”梵蒂握紧教鞭，“你出拳，它0.3秒后模仿，刚好躲过第一击。”
“哦。”李大锤恍然，“那我不如跳广场舞？”
“随便你。”白月魁把脉冲炮架在肩上，“但别死在即兴发挥里。”
李大锤咧嘴一笑，抄起地上一根锈铁管，又顺手捡了个破塑料桶扣在头上，像戴了顶歪斜的王冠。
他冲哨兵一挥手：“来！哥给你们整个活！”
下一秒，他原地蹦跶两下，突然一个滑铲，铁管抡出残影，桶也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三圈，砸在哨兵脸上。
“哐！”
哨兵镜面脸裂开一道缝。
“哈！”李大锤翻身跳起，“看见没？无招胜有招！我这叫混沌打击法！”
第二具哨兵抬手，刀刃刚出，李大锤已经抱着桶原地转圈，嘴里还喊着“转圈圈，闭眼睛，摸不到我你就是笨蛋”。
第三具刚要动，他突然停下，把铁管往地上一插，单膝跪地，抬头深情款款：
“亲爱的，你是我心中最亮的星——”
哨兵集体卡顿。
系统紊乱。
镜面脸上浮现出一行小字：“情感模块无法解析……建议重启。”
“就是现在！”白月魁大吼。
梵蒂教鞭一扬，灵波如刀，直刺三具哨兵核心。白月魁同步开启脉冲炮低频共振，能量场瞬间扭曲，哨兵金属躯体开始融化，像三坨被太阳晒化的巧克力。
最后一具倒下前，还试图摆出李大锤求婚的姿势。
“可惜啊。”李大锤拍拍手，“它们要是生在和平年代，搞直播绝对火。”
梵蒂耳后刻纹忽然一闪，金光如潮水漫过皮肤，持续三秒，又悄然退去。
她抬手摸了摸，指尖微颤。
没人看见。
但李大锤注意到了。
他没问。
只是默默把塑料桶捡起来，扣回头上——歪了点，但气势不能输。
——
主控区外围，矗立着一座灵能防御塔。
它不像塔，更像一根插在地心的银针，通体流动着液态光，塔身缠绕着无数能量锁链，像是某种远古封印的钥匙孔。
“普通攻击无效。”白月魁调出扫描图，“必须同时注入荷光者灵核信号和共振密钥，才能破防。”
“所以——”李大锤看向梵蒂，“你得当人肉导线？”
“对。”她点头，“我能撑三十秒。”
“三十秒够了。”白月魁冷笑，“只要他能把那堆垃圾数据塞进炮口。”
李大锤从兜里掏出红袜残片——只剩指甲盖大一块，边缘焦黑，像块烤糊的饼干。
“兄弟，”他对着布片低语，“最后一次了。”
残片突然颤了一下，像是回应。
他把它按在脉冲炮的接口上。
“土味情话启动，信号伪装，给我——炸它个底朝天！”
白月魁手指一按，炮口嗡鸣，能量螺旋如银龙升腾。
梵蒂教鞭插入地面，身体成为导体，灵能如瀑布倒灌，顺着她的脊椎冲向防御塔。她嘴角渗血，但眼神没晃。
“三……二……”
李大锤盯着炮口，心跳和炮频同步。
“一！”
轰——！
银光撕裂空间，防御塔如玻璃般碎裂，能量锁链崩断，整座建筑半区陷入黑暗，只有残余电流在墙壁上爬行，像濒死的萤火虫。
“成了！”李大锤一拳砸地。
可就在这瞬间，他左肩猛地一烫。
低头一看，心形胎记正发出微弱红光，和梵蒂耳后刻纹遥相呼应，空气中竟浮现出一道短暂的双螺旋灵纹，像DNA链般缠绕一瞬，又迅速消散。
“这啥？”他愣住。
白月魁盯着数据屏，声音发紧：“你们两个……灵核在共振。”
“啥意思？”李大锤摸着胎记，“我俩成双拼套餐了？”
“意思是——”梵蒂抹掉嘴角血迹，抬头看向核心区方向，“你再废话，我就把你塞进下一个炮口。”
——
防御塔崩塌引发地陷。
地面如饼干般碎裂，三人瞬间被分隔在三块悬浮平台上，中间是深不见底的裂口，底下传来低频震动，像某种巨兽的心跳。
“这节奏……”李大锤听着那震动，脸色变了，“和我袜子最初发烫的频率一样。”
“不是巧合。”白月魁检查脉冲炮，“这是灵巢共鸣腔的底层频率。”
“那现在怎么办？”李大锤看向梵蒂，“飞过来？”
梵蒂没答，教鞭一甩，勾住头顶垂下的金属梁，身体腾空而起，空中回旋三周半，落地时顺手整理了下猫耳睡衣的领口——那衣服不知啥时候又穿上了。
“你能不能别在决战时换家居服？”白月魁翻白眼。
“战斗结束才换的。”梵蒂淡淡道，“保持仪式感。”
“仪式感个鬼！”李大锤抄起拖把杆，勾住一根钢筋，“来，搭桥！”
他刚把杆子架好，平台又是一震。
钢筋滑脱，拖把杆一头砸进裂缝，只剩半截露在外面，像根歪斜的旗杆。
李大锤死死抓住另一头，整个人被带得前倾，差点栽下去。
“稳住！”白月魁扑上来压住杆尾。
梵蒂教鞭一卷，缠住李大锤手腕，用力一拉。
他踉跄两步，站稳。
“谢了。”他喘着气，“下次能不能别用瑜伽动作救我？太伤自尊。”
“你有自尊？”梵蒂松开手。
地底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
李大锤低头，裤兜空了。
红袜的灰烬早已被吸入门内，但那心形光痕，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了一瞬。
他摸了摸左肩。
胎记还在发烫。
梵蒂站在他身侧，教鞭垂地，银光未散。
白月魁重新校准脉冲炮，能量指示灯由红转绿。
三人对视一眼。
没有说话。
李大锤往前迈了一步。
脚下的平台，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
不是心跳。
是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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