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灵谷院的竹楼中,沈砚正盘膝修炼《玉虚引气诀》,指尖刚刚能引动一缕微薄的灵气。他不知晓,此刻千里之外的临川县衙,一场决定家族命运的对峙正在上演。
清虚子道长遣走引路人道童后,身形化作一道淡紫色流光,瞬息间跨越千山万水,落在临川县衙门前。青砖灰瓦在他月白道袍映衬下显得俗尘扑面,门口的衙役见突然出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手持拂尘,鹤发童颜,腰间玉佩隐有霞光流转,吓得两股战战,竟忘了盘问。
「去,通报你家主子,就说昆仑墟清虚子求见十七皇子。」道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衙役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衙役连滚带爬地跑进内堂,此时十七皇子赵珩正因沈砚逃脱而怒火中烧,听闻有老道自称「昆仑墟」来者,心中咯噔一下——他虽久居皇城,却也听过修真者的传说,那些人翻江倒海,非人力可敌。
「让他进来。」赵珩强作镇定,手按在腰间佩刀上,身后立刻涌出二十名精锐护卫,更有三位身着玄色劲装的中年人踏前一步,正是他暗中豢养的「血影三卫」,皆已达江湖中「宗师」境界。
清虚子步入大堂,目光淡淡扫过赵珩,又落在三卫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这三卫的内家真气在他眼中,不过是尚未点燃的烛火。
「道长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赵珩刻意将「道长」二字咬得极轻,带着皇家特有的倨傲。
「贫道此来,为救一人。」清虚子拂尘轻扬,指向赵珩,「放了沈万堂一家。」
赵珩脸色骤变,眼中闪过阴鸷:「原来是沈砚那小畜生的人!你可知本皇子是谁?敢管皇家之事?」他一挥手,「拿下!」
血影三卫立刻欺身而上,掌风拳影带着破空之声,直逼清虚子面门。道长不闪不避,袖袍轻振,三卫只觉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涌来,如同撞上棉花堆,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噗通」三声砸在青砖上,竟半天爬不起来。
众护卫大惊失色,赵珩更是瞳孔骤缩。这老道看似未动,却轻易击退三位宗师!
「凡俗武力,也敢在贫道面前班门弄斧?」清虚子话音未落,屈指一弹,一枚寸许长的火球凭空出现,「嗤」地一声落在赵珩脚边。地面青砖瞬间化为熔融的琉璃,散发出焦糊之气,一股灼热的气浪让堂内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仙、仙法!」赵珩吓得连退三步,脸色惨白如纸。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位老道绝非江湖术士,而是真正的「仙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皇权的威严不堪一击。他想起史书上记载的「仙人一怒,伏尸百万」,若是触怒此人,自己恐怕真的会化作一捧飞灰,连个替自己申冤的人都没有——谁敢得罪能操控火焰的仙人?
清虚子看着他惊惧的模样,拂尘一摆:「贫道知你身为皇子,有皇家规矩。但沈万堂于贫道有救命之恩,今日之事,贫道只索人,不干涉朝政。放了他们,既往不咎。」
赵珩喉头滚动,冷汗浸湿了锦袍。他权衡利弊,终于咬牙道:「好!本皇子给道长这个面子!来人,去地牢放了沈万堂一家!」
沈万堂被从地牢提出时,已是遍体鳞伤,昔日富态的面容满是憔悴,鬓角竟添了不少白发。夫人在一旁搀扶着他,两人皆是衣衫褴褛,眼神茫然。当看到大堂中央那位月白道袍的老道时,沈万堂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清……清虚子仙长?」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清虚子转身,看着眼前这位苍老的恩人,眼中闪过一丝感慨。十八年光阴,足以让一个壮年商人鬓染霜华,而自己因修为精进,容貌却与当年雪夜被救时几乎无异。
「沈居士,别来无恙。」道长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当年雪地相救,贫道从未或忘。」
沈万堂喉头哽咽,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老泪纵横:「仙长……您……您怎么来了……」
赵珩在一旁看着这「感人」的重逢,脸色铁青,却不敢发作,只能硬生生挤出笑容:「原来是仙长的恩人,误会,都是误会!沈老爷,沈夫人,委屈你们了,本皇子这就命人备上车马,送你们回家。」
清虚子淡淡瞥了他一眼,对沈万堂道:「沈居士,令郎已在昆仑墟踏上仙途,你二人且随贫道回山静养吧。凡间朝堂,已非你等久留之地。」
沈万堂闻言,先是一喜,随即又忧:「砚儿他……真的去修仙了?仙长,那孩子性子倔,您可要多担待……」
「他有仙缘,亦有慧根,」清虚子点头,「至于红尘牵挂,贫道自会设法。你二人只需安心养伤,待沈砚筑基有成,自会接你们上山。」
赵珩在一旁听得心中暗骂:这老道居然要把沈家人都带走!但他看着脚边那片琉璃化的地面,终究没敢多言,只能眼睁睁看着清虚子带着沈万堂夫妇,在一道紫霞中消失在县衙上空。
昆仑墟灵谷院,沈砚在引气诀修炼中屡遇瓶颈,心中难免焦躁。他不知家人已被救下,只当他们仍在牢中受苦,复仇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着道心。
一日,清虚子突然来到他的竹楼,手中托着一面古朴的铜镜。
「沈砚,你来看。」
沈砚凑近,只见铜镜中并非自己的模样,而是显现出临川县衙的场景——他看到父亲虽面带沧桑,却已换上干净衣衫,正与母亲在一处仙雾缭绕的洞府中静养,旁边有道童侍奉汤药。
「父亲!母亲!」沈砚失声惊呼,「他们……他们没事?」
「贫道已将他们接至昆仑墟后山『洗心洞』,」清虚子收回铜镜,「当日救你上山,非是贫道忘情,实乃仙凡有别,若让你知晓家人安好,恐你道心松动,难入精进。」
沈砚怔怔地看着道长,心中百感交集。原来道长并非不管,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守护。他想起父亲字条上「弃武修仙,方有一线生机」的叮嘱,又想起刚才镜中父亲鬓角的白发,一股强烈的愧疚与感激涌上心头。
「仙长……」他喉头哽咽,跪倒在地,「多谢仙长救命之恩,再造之恩!」
清虚子扶起他,眼神深邃:「你父于我有雪中送炭之恩,此乃贫道分内之事。但你需记住,修仙之路,心如磐石方可达彼岸。仇恨可作磨刀石,却不可成为道心枷锁。待你他日功成,自可下山了结尘缘,但非如今日这般凭匹夫之勇。」
沈砚低头,看着自己仍显稚嫩的双手。他明白了,父亲让他求仙,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拥有守护的力量。
「弟子明白。」他抬起头,眼中已无迷茫,只有坚定的光芒,「弟子定当潜心修炼,不负仙长厚望,不负父亲所托!」
清虚子满意地点头,记住,道在己心,不在人言。」
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夕阳透过竹窗,将沈砚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心中默默道:父亲,母亲,青黛,等着我。待我剑指苍天那日,定要让所有亏欠沈家的人,付出血的代价!而此刻的他尚未知晓,这场因凡尘恩怨而起的仙途,终将卷入更浩瀚的天地棋局,而十七皇子赵珩在目睹仙法之后,对长生与力量的渴望,也将驱使他踏上一条更为阴鸷的道路。昆仑墟的云雾深处,一场跨越凡俗与仙门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