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还插在主控屏的插槽里,那具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正缓缓抬头。它的嘴唇动了,像是要说话——可就在这时,我舌尖猛地一痛。
不是幻觉。
是我自己咬的。
血味在嘴里炸开,像一包过期二十年的加辣调料包。幻象断了,那张脸瞬间模糊,屏幕滋啦一声黑了下去。我趁机把烧焦的泡面叉残片拔出来,顺手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嚼了两下。
“别吃那玩意儿!”刘胖子在背后吼。
“这可是证据!”孟小葵补充。
“现在它是地图。”我吐出一口黑渣,碎屑落在地面,居然吸了点湿气,泛起微光,像撒了一地会发光的芝麻。
光点连成一条歪歪扭扭的线,直指西墙通风口。
“走。”我说,“再不走,等会儿连泡面渣都得被系统回收。”
我们手脚并用地钻进管道。刚爬两米,刘胖子突然“哎哟”一声,手蹭到墙上刻痕,整个人一僵。
“怎么了?”我回头。
“我……我刚看见我自己躺在太平间,警号牌都生锈了……有人给我盖白布,写着‘守墓人遗体签收’……”他声音发虚,“这玩意儿是记忆病毒?”
孟小葵也停了,手指抠着管壁:“我妹妹……她穿着尸偶的衣服,在缝合台上笑……”
张瘸子没说话,但抱着铜铃的手抖得像在跳广场舞。
我低头一看,墙上全是倒写的“顺风达”,每个字都用泡面叉刻的,齿痕朝天,像是某种反向祈福。
“别碰!”我撕下豹纹衬衫一角,裹住手,狠狠刮过去。
布料刚接触刻痕,突然“呼”地烧起来,紫火顺着墙缝爬了一圈,那些字像被橡皮擦掉一样,消失了。
“张瘸子的铃火残留?”孟小葵眯眼。
“借点火气,蹭个物业费。”我耸耸肩,“咱们守墓人,从来不白嫖。”
光路继续延伸,我们跟着爬,爬得肺都要从嘴里炸出来。终于,尽头出现一个熟悉的通风口——铁网后面,是炸鸡店后厨那台老式双开门冰箱。
我一脚踹开铁网,头朝下栽进去,摔在一堆冷冻鸡块上。
“我靠……”刘胖子紧跟着滚出来,痒痒挠差点戳进自己大腿,“这逃生通道也太接地气了。”
孟小葵最后一个下来,落地时顺手开了紫外线灯。灯光扫过冰箱内壁,霜层下浮现出一行字:“吴家陵园·子字号”。
“这冰箱……是门?”她声音有点抖。
“不是门,是电梯。”我走过去,把嘴里的泡面叉残渣吐在冷冻室门把手上。
叉齿一碰金属,整台冰箱“嗡”地一震,霜花自动裂开,拼成一个箭头,指向冷冻层。
更吓人的是,门缝里不断往外冒冷雾,雾气在半空凝成一只半透明的手,正一推一推地挡着门,不让我们开。
“活的?”刘胖子退了半步。
“封印。”我掏出解剖刀——哦不,是我自己的泡面叉,轻轻贴在门缝。
叉子瞬间结霜,霜纹顺着叉齿蔓延,形成一个古老符号,像“镇”字,又像“王”字。
“血。”我说。
“你疯了?”孟小葵瞪我。
“它认这个。”我咬破手指,一滴血落下去。
血没滴在叉子上,而是悬在半空,像被什么吸住,然后“啪”地炸开,溅在冰箱内壁。
墙面突然渗出四十九个掌印。
一个叠一个,从地面爬到天花板,最底下那个,指甲残缺,和张瘸子说过的第一代守墓人一模一样。
“我操……”刘胖子声音都变了,“这是……家谱?”
“是阵眼。”我说,“咱们炸鸡店,不是据点,是坟头。”
话音刚落,我耳后一烫,摸上去,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动。撩起头发一看——一个豹纹形状的胎记,正微微发红,像刚被烙铁烫过。
“你什么时候有这玩意儿?”孟小葵凑过来。
“昨天还没有。”我苦笑,“看来我家祖传的不是炸鸡秘方,是通灵套餐。”
冰箱门“咔”地一声,自己弹开了。
冷雾涌出,温度计显示-196℃,冻得人骨头缝里都在冒冰碴。我探头一看,冷冻层根本不是放鸡块的地方——里面躺着一具干尸。
明朝宦官打扮,朝服完整,脸上盖着铜面具,胸口鼓鼓囊囊,像是塞了什么东西。
“泡面调料包。”孟小葵一眼认出来,“红烧牛肉味,老坛酸菜味,还有……跳跳糖?”
她抽出解剖刀,刚要动手,干尸突然动了。
五指猛地张开,一把扣住刀刃,面具下传出沙哑低语:“格子衫……该死了……”
“你管得真宽。”孟小葵手腕一抖,刀锋硬生生压下去,刺破干尸心口。
“嗤——”
调料包爆开,朱砂、纸钱、糯米混着辣椒油洒了一地,碎屑自动排列,拼出一个血淋淋的“王”字。
“血祭阵眼·王。”我念出来,胃里一阵翻腾。
这字不是写给活人的,是写给守墓人的。
是写给我的。
干尸喉咙里发出咯咯声,像是在笑。面具下的眼睛亮了,幽绿,像POS机待机灯。
我忽然明白了。
它不是被封印在这里。
它是被供奉在这里。
五十年一轮回,守墓人前赴后继,烧成灰填进炉子,就为了养它一口阴气。
而我,是下一个燃料。
“想得美。”我一把掐诀,通阴阳眼全开,死死盯住它胸口那团绿光。
“我镇你五十年,不是为你复活!”
话音落,墙面四十九道掌印同时发亮,红光如血流般顺着墙壁往下淌,汇成一道符阵,直冲冰箱。
干尸猛地弓起,五指抽搐,面具“咔”地裂了一道缝。
绿光被硬生生压回胸口,冷雾倒卷,冰箱门“砰”地关上,霜层迅速覆盖,把那张铜脸彻底冻住。
我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
嘴角有东西流下来。
伸手一抹——是血。
再抬头看墙,四十九道掌印,最底下那道,颜色淡了。
像是被擦掉了一层。
“你受伤了?”孟小葵扶住我。
“没事。”我摆摆手,“就是……有点饿。”
刘胖子从地上捡起半包泡面,递过来:“红烧牛肉,要吗?”
我接过,撕开,正要倒水,忽然听见冰箱里“咚”地一声。
像是有人在敲门。
又像,是那具干尸,在里面翻身。
我低头看泡面桶,热气腾腾,汤面上浮着一块调料包残渣,形状像极了刚才那个“王”字。
我把它捞出来,放进嘴里。
嚼了两下。
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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