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在泡面雨中缓缓闭合，我抱着那个会说话的婴儿，看着数字从30往下跳。29、28……直到“1”亮起，电梯却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这不对劲。”孟小葵皱眉，手指搭在解剖刀柄上。
刘胖子“呸”了一口泡面汤：“它想带我们去哪儿？”
电梯“咔”地一声，突然卡住了。
我抬头一看，显示屏上原本的“1”变成了“骨头格子”，红底白字，像是从殡仪馆偷来的招牌。
“骨头格子？”我念出声。
“这可不是正常楼层。”张瘸子敲了敲旱烟袋，“是泡面包装盒。”
我们这才发现，电梯四壁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泡面包装纸的模样，油渍斑斑，还飘着一股陈年酸菜味。
“谁干的？”张猛摸了摸墙壁，“这电梯还能换皮肤？”
“不是换皮肤。”孟小葵用解剖刀轻轻一划，包装纸下露出一块暗红色的符咒，“是朱砂写的。”
“符咒？”我凑近看，“这不就是快递单上的字吗？”
果然，符咒的排列方式，和我们之前在写字楼电梯屏幕上看到的运单号一模一样，只是现在它们被写进了泡面桶形状的按键里。
“吴家陵园。”我念出其中一个泡面桶上的字，“这不是张瘸子老家那片坟地吗？”
张瘸子脸色一沉：“看来，有人想让我们回去。”
“可我没收到回老家的快递。”刘胖子嘟囔。
话音刚落，电梯两侧的墙壁“噗”地一声，鼓起两个肉包。
“来了！”我大喊。
肉包越鼓越大，像是有人在墙里塞了两具婴儿，接着“嘶啦”一声，墙壁裂开，两只缝线密布的小手伸了出来。
双生尸偶！
一个嘴角带痣，一个眉心有缝线，妆容诡异，竟然真的按着快递单上的信息“仿制”了一番——痣的位置、缝线的走向，和之前快递单上的收件人照片一模一样。
“这也太敬业了。”刘胖子举起痒痒挠，“这年头，连鬼都开始搞定制服务了。”
尸偶从墙里钻出来，动作僵硬，却快得惊人。我一把推开婴儿，狼眼手电照过去，光柱一扫，照出她们胸口缝着的二维码。
“还能扫码？”我惊了。
“别扫！”孟小葵喝止，“扫出来可能是‘恭喜你获得厉鬼会员’。”
尸偶一左一右扑来，我手忙脚乱地用泡面叉挡了一下，叉子“咔”地断了。
“靠！”
刘胖子冲上来，痒痒挠一挥，符咒闪烁，尸偶动作顿了顿。
“快！《丢手绢》！”我大喊。
孟小葵立刻开口哼唱，调子走偏得离谱，但尸偶的机械舞动作还是被干扰了。
“你这是唱的什么鬼？”刘胖子边挥痒痒挠边吐槽。
“我从小听的是电子音效版！”她一边唱一边用解剖刀划向尸偶的关节。
“再快点！”张瘸子敲响旱烟袋，一道青光从烟杆里飞出，缠住尸偶的脖子，将它们扯回墙边。
“这玩意儿还能当套马绳？”我惊得不行。
“别废话！”张瘸子咬牙，“快找出口！”
我低头看电梯按键，那些泡面桶还在闪烁，像是在等我们选择。
“选哪个？”我问。
“别按！”张猛突然出声，“我刚才看到，这些泡面桶上的字，其实都是‘吴家陵园’的不同写法。”
“什么意思？”
“就是说……不管按哪个，都是去吴家陵园。”
“那还犹豫什么？”我按下“吴家陵园”泡面桶。
电梯“咔哒”一声，继续下坠，尸偶在墙缝里挣扎，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笑声……真他妈渗人。”
电梯下到某个位置，又“咔”地停住，顶部通风口“咔哒咔哒”响起来。
“又来？”刘胖子握紧痒痒挠。
通风口的铁网被掀开，一条穿着豹纹旗袍的腿垂了下来。
“这年头，连僵尸都讲究穿搭。”我盯着那条腿，“还是豹纹……”
旗袍下摆绣着一行小字：“尸检编号：MC-2024-04-07-001”。
“这……是我的结案编号！”孟小葵瞪大眼。
“也就是说……”我咽了口唾沫，“这僵尸，是你亲手解剖过的？”
旗袍缓缓降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窝深陷，嘴唇涂着艳红的口红，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欢迎回家。”她开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
“我可没家在这儿！”我大喊，狼眼手电照过去。
光柱一扫，她的眼皮居然睁开了，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眶，里面没有眼球，只有两枚绣着符咒的泡面叉。
“这……”
她突然张嘴，发出一声尖啸，电梯内部的泡面包装纸瞬间鼓胀起来，像是被无数骨头顶起。
“骨头格子！”张瘸子大喊，“她把整部电梯变成了骨头格子！”
我低头一看，地板上果然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骨头格子，每一格都刻着不同的名字，有的还带着照片。
“这些是……”
“死人名册。”张猛脸色苍白，“我能看到……每个人头上都有倒计时。”
“我靠！”
“别踩格子！”孟小葵提醒。
可已经晚了，尸偶从墙里挣脱出来，一脚踩在“张猛”那格上。
“我靠！我头上倒计时只剩三分钟了！”张猛慌了。
“那就快跑！”我一把拉着他往后退。
可电梯空间狭小，根本无处可逃。
“怎么办？”刘胖子问。
“按紧急按钮！”我冲向电梯门边的红色按钮。
可那按钮已经变成了一个泡面桶，桶里泡着一张纸条。
我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
“骨头格子，只进不出。”
“这谁写的？”
“我写的。”
婴儿在我怀里突然开口。
我低头看他，他眨眨眼，笑了。
“你……到底是谁？”
他没回答，而是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胸口。
“爸……”
我愣住。
电梯开始震动，骨头格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像是某种古老的机械正在启动。
“这电梯……要动了？”
“不对。”孟小葵脸色一变，“是骨头格子……要活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的骨头格子突然“咔”地一声，弹出一根骨头，插进我的鞋底。
“疼！”
“别动！”张瘸子大喊，“这是召唤仪式！”
“召唤什么？”
他没回答，而是猛地敲响旱烟袋。
“叮——”
电梯顶部的通风口发出一阵尖锐的啸叫，那只穿豹纹旗袍的僵尸，忽然开始抽搐。
“她……她要……”
她张开嘴，吐出一团黑气，黑气在空中凝成一行字：
“欢迎来到……吴家陵园。”
电梯猛地一震，门“砰”地打开了。
门外，是一片漆黑的墓地。
风声中，我听见有人在唱戏。
是傩戏。
“走！”我抱着婴儿冲了出去。
可刚踏出电梯，脚下的土地忽然塌陷。
我往下坠去，只听见身后张瘸子在喊：
“别松手！那孩子……是守墓人！”
我低头看怀里的婴儿，他正对我笑。
“爸……”
电梯门在我身后缓缓关闭，黑气在空中凝成最后几个字：
“骨头格子，欢迎下次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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