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脚踩进黑雾里，脚底传来一阵滑腻，像是踩进了泡面汤底泡发的猪皮。
“这味道……”刘胖子在后面皱眉，“比上回还浓。”
“别废话，小心脚下。”我握紧泡面叉，往前走了两步。
张瘸子走在最后，铜铃铛在他手里晃得像在跳霹雳舞。
雾气渐渐散开，露出一条地下河。
河水泛着诡异的绿光，水面漂着不少泡面调料包，有的还在晃，像在煮开的锅里打转。
“这河……怎么看着像泡面厂排污口？”我嘀咕。
“别乱说。”孟小葵用手电照了照，“这水里有东西。”
她话音刚落，水面“哗啦”一声，浮出一口镀金棺材。
那棺材崭新得不像话，边角还贴着“顺丰速运”的标签，像是刚从快递站送来。
“谁这么讲究，给死人寄快递？”刘胖子凑过去，“这棺材还带条形码呢。”
“别靠太近。”张瘸子低声说，“这水能照魂。”
我低头一看，果然水面倒映出的不是我们几个人，而是一排模糊的人影，穿的全是黑衣，像是送葬的队伍。
“不是幻觉。”孟小葵掏出紫外线灯，“这水能显影。”
我咽了口唾沫，手里的叉子有点发烫。
“棺材里的是谁？”刘胖子问。
“咱们得打开看看。”我说。
“你疯了？”张瘸子瞪我，“这棺材来得蹊跷。”
“来得蹊跷才得开。”我掏出一包辣条，“我先试试。”
我把辣条往棺材上一扔，辣条刚落地，棺材盖“咔哒”一声，自己打开了。
“卧槽！”刘胖子往后跳了一步，“你这辣条是开棺神器？”
棺材里躺着一个穿豹纹衬衫的男人，闭着眼，脸上没点死相，像是睡着了。
更离谱的是，他嘴里还含着一包泡面调料包。
“这……”我愣住，“这衣服……和我那件一模一样。”
“你别吓我。”孟小葵凑近看，“这人……不像是现代的。”
她用手电照了照那人的脸，皮肤白得发青，像是泡过防腐剂。
“这人……不是普通人。”她说，“他是宦官。”
“你说啥？”我瞪眼。
“你看他手。”她指了指，“没指甲，手腕细，而且……”
她伸手拨开那人的衣领，脖子上果然有一道缝合的痕迹。
“宦官……”刘胖子倒吸一口凉气，“明朝的？”
“没错。”孟小葵点头，“这人……和黑影有关。”
“那他怎么穿成这样？”我问。
“这衬衫……”她皱眉，“不是现代的，是……纸扎的。”
“纸扎的？”我一惊，“你是说，这是冥衣？”
“对。”她点头，“有人给他穿上现代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像活人。”
“谁会干这种事？”刘胖子问。
“黑影。”我说，“他想伪装成活人，混进我们中间。”
“问题是，”张瘸子盯着棺材，“他为什么会被冲到这里？”
话音刚落，棺材突然“咯吱”一声，裂开一道缝。
泡面盒从里面滚出来，掉进水里。
“小心！”孟小葵一把拉住我。
可那泡面盒一落水，居然开始发光！
一道道金光从盒子里扩散出去，水面瞬间被照亮，像泡面汤里撒了金箔。
“这……”刘胖子瞪大眼，“这是什么鬼东西？”
泡面盒一个个浮起来，排列成一条S形的桥，直通向河对岸。
“这……是路？”我问。
“应该是。”孟小葵点头，“通往更深处。”
“问题是，怎么过去？”刘胖子问。
“走。”我说。
“你疯了？这泡面盒能承重？”他瞪我。
“你试试。”我一脚踩上去。
泡面盒稳稳当当，居然不沉。
“真行？”刘胖子也踩上去，“这玩意儿怕不是特制的。”
我们几个一个个踩着泡面盒往前走，走到一半，身后“哗啦”一声，棺材彻底碎了。
碎成一堆零件。
“这棺材……是假的？”我回头。
“不是假的。”孟小葵摇头，“是尸偶。”
“尸偶？”我一惊。
“对。”她点头，“双生尸偶。”
我回头一看，果然，那两个缝线痕迹分明的小孩，正站在棺材碎片上，一个嘴角带痣，一个眉心有缝线。
“他们……怎么在这？”我问。
“他们跟着我们。”她说，“从地铁隧道开始，就没断过。”
“那现在……”我皱眉。
“他们在搭路。”她说。
果然，那两个尸偶开始踩着泡面盒，往我们走过的方向搭过去。
“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刘胖子问。
“不知道。”我说。
“但我觉得……”孟小葵轻声说，“他们知道。”
就在这时，对岸传来一阵歌声。
是女人唱的，声音空灵，带着点哭腔。
“这……”我愣住，“是张瘸子未婚妻？”
“对。”张瘸子脸色一变，“是她。”
“她怎么……还活着？”我问。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知道，她一直在等我。”
“等你？”我问。
“对。”他点头，“她没死，她只是……被困住了。”
“那我们现在……”我问。
“往前走。”他说，“别回头。”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泡面盒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是在煮开的锅里跳舞。
我们一步步走向歌声的方向，越走越近。
歌声越来越清晰。
“别回头……”张瘸子低声说。
我没回头，但我能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尸偶。
是别的什么。
泡面盒的光越来越亮，几乎刺眼。
我眯起眼，往前看。
对岸，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婚纱，但婚纱上绣满了符文。
她正对着我们笑。
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红。
我握紧泡面叉，继续往前走。
一步。
两步。
三步。
泡面盒在脚下发出最后一声“咔哒”。
我站在了对岸。
女人的笑，忽然变了。
变成了一句话。
“你终于来了。”
我愣住。
她是谁？
我好像……认识她。
但又想不起来。
她伸手，朝我伸来。
我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
下一秒——
泡面叉突然“咔”地一声，断了。
叉子头掉进水里，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水面瞬间沸腾。
金光消失。
黑暗重新降临。
女人的笑，也跟着消失。
只剩那句话，在我耳边回荡。
“你终于来了。”
我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王大锤！”刘胖子在后面喊，“你还好吗？”
我没回答。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泡面叉。
只剩下半截。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不是来救她的。
我是……来接她的。
下一秒，水面“哗啦”一声。
一个东西，从水里浮了上来。
是一块警用手表碎片，上面还带着编号。
和刘胖子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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