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顾九身子抖如筛糠，笨拙的屈膝要跪时，身子却直直撞向虚弱的赵三。
赵三身子失控，本能的往后抓，想借力稳住身形，却因惯性撞到古董花瓶架上。
“砰！”
“哗啦——哐当——”
花瓶破碎的声音，让他无暇顾及后腰的疼痛，心知完了。
砸在碎片上，刺鼻的鲜血与弥漫作呕物冲击着嗅觉，赵三除了本能抽搐，已经无力再做其他。
顾九滚落一旁，位置计算好了，完全避开了作呕物，手还是被花瓶碎片划伤，蜷缩着身子，“爸……妈……我太害怕了……他推我……吼‘滚开’…我才站不稳…撞到妹妹鞋子…撞倒了他……真不是故意的。”
那个他，从顾九的眼神很好看出。
就是一身狼狈，不知死活的赵三。
沈茹芸尖叫，直勾勾的盯一地碎片，“这花瓶是特意为裴老爷子准备的大寿贺礼，只此一件的孤品古董花瓶，没有比这个好的了。”
“来人！”顾傲寒滔天怒火瞬间从顾九转向摧毁一切的赵三，“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拖去废料房！清理干净！”
废料房是顾家最差的阁楼小房间，里面除了腐朽，只剩恶臭。
被扔进去，不死也饱受折磨。
前世被顾婉柔算计，打碎古董花瓶的人是她顾九。
那个不是人待的地方，不比逼仄的阴暗地下室好多少。
顾婉柔收到赵三求救的目光，掩下眼底的嫌怒，往沈茹芸怀里虚弱一倒，“爸……妈，我头晕………”
沈茹芸心疼的拍抚着顾婉柔，厉声看向顾九，“够了！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的惹祸！滚回房！禁足！不许吃饭！”
顾傲寒疲惫摆手，出声催促，“带走！关起来！”
如今的重点是准备新的贺礼，裴家这条线很重要，裴老爷的寿礼不能不重视。
顾九垂头小声啜泣，顺从上楼，似乎很自责，同样很难过。
转身刹那，避开众人目光，顾九用余光扫过角落憋笑的女佣，未清理的古董花瓶碎片，掠过沈茹芸扭曲的脸，看向频频打量赵三的顾婉柔。
最后定格在顾傲寒厌烦的背影，勾唇灿笑，现在就开始焦头烂额了吗？
她这才到哪，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顾九转身，在拐角位置，看向顾婉柔，眸底都是期待好戏上演的兴奋。
“赵管家体检一直健康，只是摔一跤，莫名吐了一回，医生都说死不了，哪怕不治疗，还会好起来，怎么突然没了？”
“怕是……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
“会不会是里头那位，刚进门先克碎孤品寿礼，后克死老管家，下一位……你们说会是谁？”
“裴老爷子大寿在即，放放任里头那个不管……就怕克到人家的福寿延年，到头连累到顾家，甚至落到我们身上……”
……
被佣人刻意靠近的议论声吵醒，顾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瞟了一眼那不大的缝隙，依稀能看见几个抱团的身影。
母亲一句气话，她的好妹妹就迫不及待做实。
如此急切，不惜自断一臂，是真的慌了。
“砰！”
房门被粗暴的踹开，入目的是她的父母和妹妹。
顾婉柔精心策划，不过为了将她这个煞星赶出顾家。
看他们的神情已经达成一致，特意跑这一趟，想来是妹妹的意思。
杀人诛心，亲人的利刃扎心里更痛。
可惜她不是前世那个奢望亲情，渴望有一个家，而一味的委曲求全，忍耐祈求这些生物学上的亲人怜悯自己。
厌恶、冷漠、嫌弃的目光，有一瞬仿佛回到了前世。
三人一言不发，顾九正考虑要不要自己打破这份沉默，让计划顺利实施，顾傲寒抬手轻轻一招。
“大小姐，请跟我走。”
这是一道完全陌生的声音，说话客气，眼里没有半分尊敬，而是嫌恶，仿佛她是什么可怕的脏东西，拉着长长距离。
顾傲寒他们离开后，这人瞬间鼻孔朝天，鄙夷的看向顾九，“看什么？老爷早有吩咐，你休想再踏足顾家一步！别动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只会是自取其辱！”
顾九一言不发，似乎认命，跟着往外走，只是刚走出大厅就停下来了。
很有可能成为新管家的刘四，刚想呵斥顾九，一道惊恐的尖叫打破短暂的安静。
那是阁楼方向，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下，他不允许出任何岔子，影响近在眼前的管家位置。
刘四往阁楼方向狂奔，只想尽快解决问题，别耽误自己的前程，早忘了没有存在感的顾九。
好戏开始了。
顾九慢悠悠跟在后面，在阁楼里面都站满人，故作惊讶，指着女佣手里的金珠子，“爸……妈……妹妹，你们看，那个珠子上面好像刻了字。”
被提醒，众人目光都落到金珠子上，有沉不住气的人惊呼出声，“这是代表二小姐身份，特制的金珠，上面的刻字是‘婉柔’，代表老爷夫人对她的宠爱。”
一片唏嘘，佣人默默跟顾婉柔拉开距离，眼里充满了惊恐。
“爸……妈，婉柔一直把赵三当长辈看待，没想到他竟是手脚不干净的人。”
顾婉柔委屈巴巴的抹着泪，自责不已，“都怪婉柔一心只想着不辜负爸妈哥哥的疼爱，注意力都在把你们买的衣服穿戴出来，才让赵三有机会下手……”
“好孩子别哭了，这事怎么能怪你？”沈茹芸将顾婉柔拥入怀里，一边宽慰，一边往外走。
顾傲寒扫了众人一眼，最终落到顾九身上，“你怎么站这？还不滚回房间反省！”
以她这对偏心父母对顾婉柔的疼爱，这点还不足以让他们放弃这个宝贝女儿。
只是顾婉柔精心伪装不再是完美无瑕，阴暗恶毒的一面已经展现在众人眼前。
会像一根刺，提醒在场的每一个人，轻信顾婉柔，下一个赵三就是你。
她那对父母宠爱顾婉柔是真，自私图利也是真。
当顾婉柔阴暗恶毒的面，落到那对父母身上时，还能这样继续宠爱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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