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蝉鸣像台破电扇，嗡得人脑仁发涨。我蹲在“蜜雪时光”后巷的台阶上，指甲缝里还嵌着珍珠煮锅的淀粉——刚才给客人调杨枝甘露时，锅底溅出来的。
“默哥！”实习生小周从后门探出头，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排班表，“王姐说你今天调休？可张超他们订了二十杯杨枝甘露，说要给星巴克小姐姐庆生……”
我把排班表揉成一团，后槽牙咬得发酸。这破店我打了三个月工，每天从早八站到晚十，就为攒够妈下个月的透析费——可苏雨薇说，我这种“没前途的穷酸样”，配不上她的新裙子。
手机在裤兜震得发烫，我摸出来，屏幕亮得刺眼。
【苏雨薇的消息】：“陈默，我在星巴克等你。”
星巴克？她上周还说“喝这种洋玩意儿矫情”，转脸就捧着张超送的星礼卡发朋友圈。我盯着聊天框里她的草莓发夹自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枚发夹是我用兼职攒的钱，在夜市给她挑的，三十块。
“王姐，我请假。”我把排班表拍在操作台上，玻璃罐里的柠檬片晃得叮当响。
王姐探出头，围裙上沾着奶盖：“不是…你中彩票了？”
我没说话，把帆布包甩在肩上。包里装着给妈买的降压药，还有叠了半个月的手工相册——三个月来拍的她的照片：早餐铺的豆浆冒热气、教室的晚霞染红她的发梢、她趴在桌上睡觉流口水的侧脸。
星巴克的落地窗外，苏雨薇正踮脚看橱窗里的限定款蛋糕。她穿了条藕荷色的连衣裙，是我上次在商场看到的，标签还没拆——那时候她挽着我胳膊说：“陈默，等我生日，你送我这个好不好？”
现在她身边站着张超，校篮球队队长，家里开建材店的。张超搭在她肩上，手里拎着蛋糕盒，笑出一口白牙：“宝贝，你说陈默会来？他那穷酸样，能买得起这儿的咖啡？”
苏雨薇没说话，指尖摩挲着张超送的手链——和我攒了两个月给她买的银镯子，是同款。
我站在门口，喉咙发紧。空调冷风吹得后颈发凉，可后背的汗已经浸透了校服。
“陈默？”苏雨薇转头，看见我时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张超上下打量我，嗤笑一声：“哟，这不是陈默吗？穿得跟收破烂似的，来这儿蹭空调？”
我捏紧兜里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给她的手工相册——三个月来拍的她的照片，早餐铺的豆浆、教室的晚霞、她趴在桌上睡觉的侧脸。
“雨薇，我…”
“你什么？”苏雨薇打断我，涂着豆沙色甲油的手指戳向我胸口，“陈默，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我跟你在一起，是看你可怜！张超给我买了卡地亚的手镯，你呢？”她扯了扯张超的袖子，“超哥，你看他这穷酸样，我跟他在一起都掉价！”
张超搂住她肩膀，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金表：“就是，雨薇这么漂亮，得配我这种能让她一辈子不用挤公交的。”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我看见玻璃幕墙上映出自己的影子：校服洗得泛白，球鞋边沾着奶茶店的污渍，头发被空调吹得翘起来——确实像个笑话。
“苏雨薇。”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你之前说…说我攒钱给你买镯子，你就跟我去看海。”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陈默，你傻不傻啊？我要的是能带我去马尔代夫的，不是这种破镯子！”她从包里掏出个东西甩在我脚边——是我用半个月工资买的银镯子，包装纸都被揉皱了。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医院发来的缴费提醒：【陈女士今日透析费欠缴，剩余时间：23:59:59】
我盯着地上的镯子，突然觉得喉咙发咸。三个月前妈住院时，苏雨薇陪我在走廊坐了整夜，说“等你妈好了，我帮你一起照顾”；上周我发烧39度，她还发消息说“记得吃药，别硬撑”。
现在想来，那些话比这杯杨枝甘露还甜，甜得人发慌。
“苏雨薇，你记不记得…你上次说，我泡的奶茶比星巴克好喝？”我弯腰捡起镯子，塞进帆布包最里层。
她还没反应过来，我转身就走。玻璃门在身后“砰”地关上，把张超的嘲讽和她的尖叫都关在了里面。
后巷的风卷着热浪扑过来，我蹲在台阶上，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帆布包上。这时候，手机突然“嗡”地发出蜂鸣，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光屏——
【分手逆袭系统加载中…】
【检测到宿主当前情绪值：痛苦97%、愤怒89%、不甘100%】
【绑定成功！】
【新手任务：主动对苏雨薇提出分手（已完成）】
【奖励发放：现金100万（已到账）、技能：神级游戏操作（Lv1）、颜值+1】
我猛地抬头，巷口的路灯在头顶晃。手机屏幕亮着，银行短信准时跳出来：【您尾号1234的账户到账1,000,000.00元】
风突然不那么烫了。我摸了摸发烫的脸，站起来拍了拍裤腿——帆布包里还装着给妈买的降压药，明天早上去药店，应该能刷这张刚到账的卡。
“王姐！”我掏出手机冲奶茶店跑，“排班表改了！我不干了！”
王姐探出头，眼睛瞪得溜圆：“不是…你中彩票了？”
我没说话，把手机屏幕转向她——银行短信明晃晃的“100万”。她嗷地蹦起来，差点撞翻奶油机：“牛啊陈默！我说你这闷葫芦咋突然转性，原来是隐藏大佬！”
我笑着跑出门，晚风掀起校服衣角。这次，我没觉得丢人。
毕竟，从今天开始——
我陈默，要活得比谁都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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