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寨深处,铁匠工坊的炉火映红了半边天。灼人的热浪和铁腥气中,丁承武的身影被拉得忽长忽短。
“张师傅,头盔!要铁的!护住头、太阳穴和后脑勺!形如倒扣的碗,边缘卷下护耳护颈!正前方加一道棱线!”丁承武用烧火棍在煤灰地上快速勾勒着二战德式钢盔的轮廓,语速飞快。
“妙啊!”张铁锤蹲在地上,眼放精光,粗糙的手指划过草图,“护得周全,还不碍事!这卷边棱线能卸力!大当家放心,两天!不,一天半!俺给您敲个样品出来!”
“好!”丁承武点头,目光扫向旁边一排排闪着寒光的三棱刺刀,“刺刀产量?”
“回大当家,一天五十把上下!就是好钢…”
“不够!翻倍!好钢不够?高价收!”丁承武抓起一把刺刀,冰冷的棱线刺着掌心,“弟兄们的第二条命!生死攸关的东西,不惜工本!淬火给我往狠里试!要能捅穿两层牛皮!韧性也不能丢!”
“是!俺亲自盯着!”张铁锤拍得胸脯邦邦响。
就在这时,一个寨民气喘吁吁跑来:“大当家!老夫人…请您晚上务必回宅院用饭,说…有要事。”
丁黄氏?要事?丁承武心头那根刺猛地一扎。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知道了。”
夜色笼罩下,寨中心那座青砖宅院灯火通明。正厅饭桌上菜肴丰盛,香气扑鼻,气氛却沉闷得令人窒息。
丁黄氏坐在主位,脸上堆着过于热情的笑容,眼神却闪烁不定。她殷勤地给丁承武布菜:“武儿,尝尝这酒!娘特意找老方子泡的,加了人参、鹿茸…最是补气养身!你整日操劳,多喝几杯!”
丁承武本想推拒,但看着母亲那近乎恳求的眼神,想到连日来的军务压力、身世冲击、系统催逼…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烦躁涌上心头。他默不作声,端起那琥珀色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了下去。酒液入喉辛辣,随即一股燥热从小腹升起,迅速蔓延四肢百骸,头脑也开始变得沉重昏沉。
丁晴坐在下首,自始至终低着头,小口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如同受惊的鹌鹑。她偶尔飞快地抬眼瞥一下对面沉默灌酒的丁承武,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抗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每当丁黄氏目光扫过来,她就吓得把头埋得更低。
“武儿,慢点喝…吃点菜压压…”丁黄氏看着儿子一杯接一杯,脸上笑容更盛,又夹了一大块肥腻的蹄髈放到他碗里。
丁承武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那药酒的后劲混合着连日紧绷的神经,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努力想维持清醒,眼皮却重若千斤。终于,他手一松,酒杯“当啷”一声掉在桌上,身体晃了晃,一头栽倒在桌面上,发出沉重的鼾声。黝黑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粗重。
“武儿?武儿?”丁黄氏试探着推了推他,毫无反应。她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转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她猛地起身,几步走到丁晴身边,一把抓住女儿冰凉颤抖的手腕,压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诱惑:“晴儿!机会来了!快!把他扶到你房里去!”
“娘?!”丁晴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甩开手,惊恐地后退一步,脸色煞白如纸,“您…您说什么?!”
“傻丫头!还等什么!”丁黄氏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他喝的是娘特意寻来的‘虎骨壮阳酒’!药性烈得很!这会儿人事不省,正是天赐良机!你只要…只要跟他躺到一块儿!明早生米煮成熟饭!凭你的模样性情,他还能不认?到时候,你就是这野狼寨名正言顺的夫人!咱们娘俩…这辈子才算真正稳了!快!趁药劲儿还在!”
“不!!”丁晴如遭雷击,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瞬间将她淹没!她看着趴在桌上、呼吸粗重的丁承武,又看看母亲那扭曲而热切的脸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娘!您…您怎么能这样!他…他是我哥啊!就算…就算不是亲的…也不行!这是…这是乱伦!是畜生不如!传出去…我…我还怎么活?!”她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绝望,眼泪夺眶而出。
“什么乱伦!什么畜生!”丁黄氏急得直跺脚,声音也尖锐起来,“活命!活命要紧!这世道,脸面值几个钱?!抓住他!抓住这棵大树!你才有活路!咱们家才有活路!听娘的!快…”
“我不听!我不听!”丁晴猛地捂住耳朵,仿佛母亲的话是世间最污秽的毒咒。她看着母亲步步紧逼,看着桌上不省人事的丁承武,巨大的恐惧和屈辱让她彻底崩溃!她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猛地转身,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鹿,撞开身后的椅子,跌跌撞撞地冲出饭厅,朝着黑暗的后院狂奔而去!单薄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晴儿!你给我回来!”丁黄氏又急又怒,低吼一声,顾不上瘫倒的丁承武,提起裙摆就追了出去!脚步声和压抑的叫喊声迅速远去。
正厅内,瞬间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映照着满桌狼藉的杯盘和趴在桌上、人事不省的丁承武。
他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和煎熬。燥热如同火焰在他体内燃烧,撕裂着理智的堤坝。昏沉的意识深处,光怪陆离的画面碎片般闪现:冰冷的枪械结构图、吞噬金银的系统公式、深普鲁士蓝的军服图纸、苏锦瑟灯下微红的侧脸…还有…丁晴那双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如同受伤小鹿般的眼睛!
“呃…”一声痛苦压抑的呻吟从他喉咙深处溢出。他无意识地扯开了衣领,露出滚烫发红的胸膛。身体深处那股被药力催发的、原始的躁动,如同被困锁的凶兽,疯狂地冲撞着,与他残存的意志激烈搏斗!
【警告!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激素水平严重超标!神经系统遭受强效外源性物质干扰!】
【核心意识受到冲击…判断力模块受损…生理控制系统紊乱…】
【启动应急协议…强制注入清醒因子…效果微弱…警告!宿主正遭受强烈…生物本能冲击!】
系统的警报声在他混乱的意识中尖锐响起,却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不清。身体的本能如同决堤的洪水,几乎要淹没一切!
就在这理智与原始欲望激烈拉锯的至暗时刻,丁晴那双含泪的、充满社会性恐惧的眼睛,如同黑暗中唯一清晰的灯塔,带着冰冷的绝望,狠狠地刺入他混乱的意识深处!
“别人背后会怎么说我?”
“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
“我还怎么做人?!”
那声音,带着少女最深的恐惧和无助,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沸腾的欲望之火!
“啊——!”丁承武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不是欲望的宣泄,而是极致的痛苦和挣扎!他无意识地抬起沉重如铁的手臂,狠狠一拳砸在坚硬的桌面上!
砰!
碗碟震跳,汤汁四溅!
巨大的反震力让他手臂剧痛,这痛楚如同闪电,短暂地劈开了厚重的药力迷雾!一丝属于丁承武的、冰冷的意志如同寒潭水,艰难地浮了上来!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砸在桌上的拳头,指节处已是一片青紫。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让他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丁晴刚才坐过的空位,看向她慌乱中撞倒的椅子…又看向门口丁黄氏消失的方向…
一股冰冷的、混杂着被算计的愤怒、对伦理底线的坚守、以及对丁晴那绝望眼神的同理心的复杂情绪,如同狂潮般席卷了他!
他不能!
他丁承武,可以杀人,可以劫掠,可以玩弄权术,但绝不能…毁了一个视他为兄长的无辜少女!绝不能让她背负乱伦的污名,在这吃人的世道里被唾沫淹死!这是他作为一个人…最后的底线!
“呃…嗬…”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体剧烈地摇晃着,如同狂风中的朽木。他踉跄着,不再看那满桌的狼藉,不再理会体内依旧翻腾的药力,凭着那一点被剧痛唤醒的冰冷意志,一步,一步,如同踩在刀尖上,朝着自己那间远离后宅、位于前院的独立书房挪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燥热与冰冷在体内疯狂交战。他撞翻了门边的花架,瓷瓶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书房那扇紧闭的门!那是他最后的堡垒!
终于,他撞开了书房的门,反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门栓死!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沿着门板滑倒在地,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黑暗中,只有他粗重痛苦的呼吸和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门外,隐约还能听到丁黄氏在远处焦急呼唤丁晴的声音。门内,丁承武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手指深深抠进坚硬的地面,指甲崩裂渗出血丝。他死死咬着牙关,抵抗着体内那如同岩浆般奔流的原始冲动,也抵抗着这被至亲算计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愤怒。
炉火锻造的钢盔尚未出炉,淬火的刺刀闪着寒光。而这乱世枭雄的意志,却在这充满算计与药酒的宅院里,经历了一场远比钢铁淬炼更加残酷的考验。冰冷的书房地面,如同他此刻的心境。力量之路,远比想象中…更加荆棘密布,也更加冰冷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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