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从未有过的强大,充斥着四肢百骸。
林渊单膝跪地,支撑着微微颤抖的身体。
他能感觉到,每一条肌肉纤维,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欢呼,庆祝着这场盛宴的终结。
那些狂暴的能量与驳杂的记忆,已经驯服,沉淀在他的灵魂深处。
【吞噬“寄生神核”成功。】
【序列等级提升至Lv.5。】
【解锁核心天赋:伪装拟态。】
林渊摊开左手,手心朝上。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手掌的皮肤瞬间开始蠕动,一种暗红色的角质层从血肉下增生、凸起,表面的纹理迅速变得粗糙、扭曲,最终化作一截与地底根须别无二致的肢体。
气息也随之改变,散发出一种属于植物、又带着血腥的诡异味道。
这就是【伪装拟态】,不仅是外表的模拟,连同生命气息也能完美复刻。只要是他吞噬过的生物,他就能成为它。
他收回力量,手掌恢复原状。
溶洞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神核化作的粉末在空气中无声飘浮。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向通往地表的裂隙。
阳光刺眼。
从地底的幽暗重回人间,光线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进他的视网膜。
他眯起眼睛,适应了片刻,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黑石聚居地的废墟上,幸存者们三三两两地站着,表情混杂着茫然、悲恸与一丝虚幻的庆幸。
他们沐浴在阳光下,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神明牺牲了自己……”
一个女人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传来,她跪在地上,向着那片空无一物的天空叩拜。
周围的人,大多也是如此。
林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神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的双手。
他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情绪中,无人注意到从地底裂隙中多了一个人。
这很好。
他弯下腰,抓起一把混着石粉的泥土,随意地抹在脸上和衣服上。又撕开几道口子,让自己看起来和那些幸存者一样狼狈。
然后,他模仿着那些人的虚弱与茫然,一瘸一拐地,悄无声息地汇入了人群的边缘。
“都别哭了!哭能当饭吃吗?”一声暴喝炸响。
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男人跳上一块还算平整的水泥板,他手里拎着一把消防斧,斧刃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李队长和管理会的那些废物都死光了!现在这里我王虎说了算!所有人都得听我的!”
人群一阵骚动,但更多的是麻木和畏惧。
“王虎,你凭什么?”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男人站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李队长尸骨未寒,你就想篡位?”
王虎用消防斧指着他,咧开一个狰狞的笑。
“就凭老子手里的家伙比你的拳头硬!赵科,你他妈一个搞研究的,也想管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是靠拳头的时代!”
赵科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有一道裂痕。
“拳头?那你告诉我,食物在哪里?水在哪里?没有这些,你的拳头能让你活几天?”
“食物和水,当然要去抢!”王虎理直气壮地吼道,“聚居地的仓库肯定还有存货!跟我走的,有肉吃有水喝!不跟我走的,就等着饿死吧!”
他一番话煽动了不少人,一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幸存者开始向他靠拢。
“抢?那跟外面的怪物有什么区别?”赵科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区别?”王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区别就是,老子是人,老子要活下去!这就够了!”
人群被割裂开来。
一部分人选择了王虎的暴力与秩序,另一部分人则犹豫地站在赵科身后,期盼着一种更文明的解决方式。
林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就像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神明?拯救?
这些人为了几瓶水、几块面包就能立刻刀兵相向,他们嘴里的祷告,廉价得可笑。
黑石聚居地,已经完了。
旧的秩序随着血肉古树的降临而崩溃,新的秩序,只会在血腥的内斗中诞生。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他闭上眼,任由那些嘈杂的争吵声远去。
吞噬神核带来的,不止是力量。
还有那棵古树漫长生命里积累的、碎片化的记忆。
在他的脑海中,一幅更加宏大、也更加残酷的世界图景,正缓缓展开。
“序列”……
一个全新的概念浮现。
生命并非平等,而是处在一条无限延伸的掠食链条上。从最低级的感染体,到城市级的灾祸,再到……神。
每一个阶层,都是一个“序列”等级。
这棵让他和整个黑石聚居地都陷入绝境的血肉古树,在那些记忆碎片中,仅仅是一个刚刚踏入“领域”门槛的低级存在。
它的所谓“领域”,就是这片被它的根须所覆盖的土地。
在领域之内,它便是神。
可惜,它遇到了自己。一个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变数。
记忆碎片中,一个名词无比清晰。
“第七号钢铁壁垒。”
那是一座由战前军方和超级财阀共同建立的超级城市。高耸入云的合金壁垒将末世的怪物隔绝在外,内部维持着旧时代的秩序与科技。
那里,有更高级的“序列”存在,有更庞大的幸存者群体,也隐藏着这个世界崩坏的更多秘密。
与那座钢铁壁垒相比,黑石聚居地,不过是荒野上一个随时可能被碾碎的蚁穴。
林渊睁开眼睛。
争吵还在继续,王虎和赵科已经开始为了仓库物资的分配问题而剑拔弩张。
没有人再提起那个“牺牲自己”的神明。
在生存面前,信仰一文不值。
林渊转身,默默地离开了这片混乱之地。
他在废墟的边缘地带,找到了几罐未开封的牛肉罐头和一瓶还算干净的蒸馏水,塞进一个破旧的背包里。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于黑石聚居地的废墟而言,或许只是另一场地狱的序幕。
林渊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仍在争吵的人群。
然后,他转过身,迎着初升的朝阳,走向了那片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的荒野。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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