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玄枭仪式筹备
玄枭盘坐在冰岩上，左臂的裂口虽被草药压住，可每次呼吸都像有冰针顺着经络往心口扎。他没去碰那瓶星髓露，也没再看雪狼骑一眼——那畜生现在趴在岩穴外头，鼻孔冒着黑气，四蹄抽搐，显然毒还没清干净。
他只盯着手中那本残破的妖族古籍，页角卷着，墨迹褪得几乎看不清。可他知道，就差最后一步了。
“魂根藤在东侧冰缝里埋了三天，寂光石……”他低声念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灰白色的小石子，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拿在手里轻得像灰烬，却冷得能冻住指尖血流。
这是他在虚昼谷废墟边缘找到的。没人相信那里还能长出东西，可他记得古籍里一句批注：“死地生微光，断脉续一线。”他挖了整整一夜，手指磨出血也不停，直到这块石头从焦土中露出一角。
现在，七样材料全齐了。
他起身，将古籍塞进怀里，一瘸一拐走出岩穴。风刮得更狠了，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像一面不肯降下的战旗。
祭坛就在冰渊底部，千年寒气凝成的黑冰铺成环形刻纹，中央凹陷处是一枚蛇形图腾，眼窝空着，等的就是寂光石。
玄枭一步步走下斜坡，每踏一步，旧伤就抽一次。他咬牙不吭声，把星髓露倒进东南位的凹槽，液体滑落瞬间，冰面泛起一圈银晕。接着是魂根藤，缠上西北柱，藤蔓遇寒即活，缓缓爬满整根石柱。
六处阵眼逐一亮起，唯独中央不动。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那空荡的眼窝，深吸一口气，将寂光石轻轻嵌入。
“咔。”
一声轻响，仿佛锁开了。
整座冰渊猛地一震，黑冰下的符文骤然燃起幽蓝光芒，一圈圈向外扩散，像是沉睡千年的脉搏重新跳动。玄枭嘴角刚扬起，古籍突然从他怀中飞出，啪地摊开在祭坛上方。
纸页无风自动，翻到最末一页。
原本空白的纸面，浮出血字。
一行，又一行。
【非为夺，乃为归】
【非一人，乃三契】
玄枭瞳孔一缩，伸手去抓，那书页却悬在半空，纹丝不动。血字越写越快，最后一笔拉得极长，直划到底，像一道判决。
他冷笑一声：“三契？谁定的规矩？”
话音未落，法阵光芒忽地一暗，随即爆亮，刺得人睁不开眼。一股巨力从阵心涌出，将他掀退数步，后背撞上冰壁，喉头一甜，咳出一口血。
可他还站着。
“我不信命。”他抹掉嘴角血迹，从腰间抽出骨匕，反手割开手腕，任鲜血滴入阵心，“我走过的路，从不需要别人来点灯。”
血落入凹槽，与寂光石接触刹那，法阵再次启动。这一次，光芒更盛，符文流转如河，竟隐隐有了共鸣之象。
玄枭闭眼，开始念咒。
那是妖族失传已久的《孤引诀》，专供独修者强行贯通天地之力。每一句都耗精损寿，可他不在乎。只要能点燃灵器，只要能完成仪式，他宁愿烧尽自己。
“以吾血为引，以吾骨为基，以吾魂为火——燃！”
嗡——
整片冰渊发出低鸣，地面裂开细缝，寒气如雾升腾。法阵中央，竟浮现出一道模糊人影，披着古老斗篷，手持一盏残灯。
初代执灯者。
那人影没有脸，声音却清晰得如同贴耳低语：“违契者，封。”
话音落，玄枭体内经络骤然一紧，仿佛无数冰丝钻入血脉，层层缠绕，寸寸冻结。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撑住地面，指节发白。
那股力量不是外来的，是来自他自己的身体——血脉在反噬，筋骨在抗拒，连灵器碎片都在胸口剧烈震颤，像要脱离他的掌控。
他想挣扎，却发现连抬手都难。
“封？”他喘着气，笑出声，“你封得住我，也封不住她想回来的心。”
话没说完，背部猛然一痛。那对半透明的妖羽自肩胛裂出，本就因旧伤残缺，此刻更是被寒气侵蚀，羽毛一根根结冰，簌簌掉落。
法阵熄了。
古籍落回地面，血字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玄枭趴在地上，许久没动。直到一阵冷风吹进来，才让他缓缓抬头。
他望着那枚空了的阵眼，寂光石已经碎成粉末，随风散去。
“三契……”他喃喃道，“神、魔、妖？”
他忽然想起什么，颤抖着手翻开古籍最后一页。那里一直有一幅褪色画卷，他以为只是装饰，从未细看。
现在，画面清晰了。
三道身影并肩而立，一人持灯，一人握卷，一人执刃。脚下大地龟裂，头顶星辰坠落，可他们手中的光，却没有灭。
左边那个穿黑袍的，背影熟悉得让他心头一震。
绮罗。
右边那个披金甲的，眉心有道竖痕——渊澜。
而中间那个，披着残破战袍，左臂缠布，正对着画外看他的人……
是他自己。
玄枭怔住了。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在找答案。
原来他们早被画进了同一页命运里。
他慢慢合上书，靠在冰壁边，从怀里取出那块灵器碎片。它贴在他掌心，温温的，不像从前那样冰冷刺骨。
远处，风雪依旧。
可他忽然觉得，这冰渊没那么冷了。
他想起绮罗曾经站在密殿窗前，望着北方说：“你还活着啊，命还挺硬。”
那时她不知道，他也感应到了那一瞬的波动。
就像现在，他能感觉到——
渊澜在闭关塔里，指尖正触着金色卷轴，一字一句地啃着混沌法则。
绮罗在魔域深处，一遍遍推演着那行“三人同契”的咒文，笔尖划破玉简也不停。
他们都还在走。
而他，不能再一个人往前冲了。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结了一层暗红的痂。他忽然笑了下：“以前总觉得，你们拖我后腿。现在倒好，没你们，我连门都敲不开。”
他盘膝坐正，将灵器碎片贴于掌心，闭目调息。
法阵虽毁，但他知道，只要三人都在朝同一个方向走，光就会亮起来。
他不需要立刻见到他们。
他只需要让他们知道——
北境冰渊，祭坛已备。
等你们来。
风从深渊底部卷上来，吹动他半敞的衣领。远处雪狼骑低吼了一声，像是回应。
玄枭睁开眼，望向灰蒙蒙的天际。
下一瞬，他掌心的碎片猛地一烫，不是警告，也不是共鸣。
是一种节奏。
一下，又一下。
像心跳。
像脚步。
像有人正穿过风雪，朝这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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