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法器摧毁在即
银梭的嗡鸣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他们脚下的祭坛猛地一震，裂纹如蛛网般炸开，黑红气流喷涌而出，直冲天际。渊澜瞳孔一缩，眉心那层银纹骤然炽亮，神识如刀劈进共鸣链，硬生生将逆向旋转的符文掰回原轨。
“它在抽我们自己的力反推！”绮罗低吼，掌心魔血刚被银梭吸尽，手臂上的血管已泛起焦黑，她一脚踹向祭坛边缘的骨钉，“再这么下去，不用子时，咱们就先被榨成人干了！”
玄枭单膝跪地，指尖仍在地面划符，可那夜瞳古调已不成调，嗓子里像塞了砂砾。他咬破嘴唇，皇血混着唾沫溅在符文上，背后羽翼的符文一闪一灭，像是随时会熄的残烛。
“别停！”渊澜喝道，“它怕的不是我们，是合流——趁它乱，推！”
话音未落，天空撕开一道口子，混沌漩涡盘旋而下，祭坛竟缓缓离地浮起。他们身形一晃，脚下石板崩裂，净世银梭悬在头顶，逆源之眼在地底深处剧烈搏动，仿佛一颗被逼到绝境的心脏。
绮罗反手抽出短刃，刀光一闪，左臂衣袖连皮带肉削下一大片，魔核轰然燃烧，黑焰如瀑灌入银梭。她狞笑：“你不是嫌魔息脏？今儿我就烧干净给你看！”
黑焰入梭，银光骤暗，旋即爆亮。祭坛中央，这三股力量终于交汇，神力为轴，魔息为刃，妖脉为基，勉强拧成一股。可刚稳住不到三息，合流点猛然炸开一道裂痕——神力纯而不容异，魔息烈而噬主，妖脉野而难驯，三者本源相斥，竟在核心处自相撕咬。
“妈的，这哪是联手，是三人互殴！”绮罗啐出一口血沫。
渊澜猛地扯下身上神袍一角，星辰纹路在掌心燃烧，守序令残片嵌入掌心，银光顺着经脉直冲头顶。他将残片狠狠拍进合流裂口，银纹蔓延，竟在空中勾勒出净世银梭最初的铭文结构。
“按它的规矩走！”他声音发哑，“它认的是神造之序，不是谁的血多！”
铭文一成，三股力量被强行纳入同一轨道，震荡稍缓。玄枭趁机振翼，双翼展开，羽骨刺穿皮肉，符文全亮，硬生生将反冲之力扛在背上。他脊梁弯成弓，地面符阵重新点亮，稳住祭坛根基。
“你俩……悠着点。”他喘得像破风箱，“我这身皮，可就这一层。”
银梭终于缓缓下沉，尖端对准地底晶核。那枚悬浮的黑色晶核渐渐显露，三道光丝缠绕其上——混沌如雾，生死如脉，时空如环，缓缓旋转，像是洪荒最古老的命门。
可就在银梭即将刺入的刹那，晶核骤然释放一道无声波纹。
他们眼前一黑。
渊澜的幻境中，他站在神殿最高处，脚下石阶寸寸崩塌，守序令碎成粉末，神袍被风撕成条状。他低头，看见自己双手染血，身后是烧成灰烬的律典，前方，绮罗站在火海边缘，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你选了规则，那就一个人守到底。”她的声音从风里飘来。
他张嘴，却发不出声。
绮罗眼前出现这样一幕，她站在魔界废墟中央，四周是焦土与断刃，她低头，掌心空空，银梭化为铁锈，渊澜倒在十步之外，胸口插着半截羽翼。玄枭站在她身后，轻声道：“现在，你终于自由了。”
她想动，身体却像被钉住。
玄枭则看到另一番景象，绮罗站在祭坛上，手起刀落，斩下他的右臂，羽翼坠地，燃成灰烬。她冷冷道：“你挡路了。”
他跪在地上，血流如河，却笑出声：“值了。”
幻境深处，他们心跳几乎同步停滞。
可就在这死寂中，一道银光劈开混沌。
渊澜在幻境里猛地抬头——那不是神殿，是假的！玉符上的神律烙印还在他袖中发烫，刚才神将说的“清场”二字，像针扎进神识。他冷笑：“你拿我的执念当刀，可你不知道……我早就不信独善其身了。”
他一把撕下身上最后一片神袍，点燃星辰纹，纯净神光如剑，刺穿幻象。
光破的瞬间，绮罗猛地睁眼，黑焰倒灌回体，她怒吼：“谁准你替我写结局？！”
她反手将银梭尖端捅进自己心口，魔血喷涌而出，顺着梭身流下，滴在晶核边缘——那血竟未蒸发，反而被吸收，晶核颤了颤。
玄枭在幻境中仰头大笑，笑声震得虚影碎裂：“砍我一百次，我也还是站在这儿——你斩不断的是这个！”
他双翼猛然展开，哪怕骨断筋折，哪怕血流成河，他用最后的力气，将羽翼横在渊澜与绮罗身前，像一堵墙。
现实中的祭坛，他们猛然回神，气息紊乱，嘴角齐齐溢血。可那三股力量，竟在这一刻短暂合一，顺着银梭直贯而下。
晶核剧烈震颤，三道光丝同时绷紧。
银梭尖端已触到晶核表面，只差一线，便可切入。
渊澜握紧守序令残片，指节发白，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就是现在——”
绮罗咬牙，魔核燃烧到极致，黑焰在血管里奔腾，她伸手抓住银梭尾端，掌心皮肉瞬间焦枯。
玄枭双翼垂落，血从每一片羽毛滴下，他抬头，碧绿的瞳孔死死盯着晶核，嘴里又哼起那支残破的古调，比之前更哑，却更稳。
银梭缓缓推进，晶核表面裂开一道细纹。
可就在这时，祭坛外缘，那根被绮罗踹过的骨钉突然崩碎，一道极细的银线从裂缝中弹出，缠上银梭尾端，轻轻一颤。
银梭的推进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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