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踏入巨门的瞬间，耳膜被刺耳的电流声刺穿。
数据世界的天空是扭曲的代码乱流，霓虹色的0和1像毒蛇般缠绕着钢铁建筑，本该繁华的幻世主城此刻像被病毒侵蚀的破布娃娃——商铺招牌的“欢迎光临”变成“欢迎登录《幻世》”的循环字幕，NPC们眼神空洞，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其中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少女经过他时，发梢突然崩解成绿色数据流，露出底下灰白的代码骨架。
“他们用你的代码，造了新的神。”图书精灵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少年虚影从他心口浮现，指尖虚点向城市中心翻涌的紫黑色光团，“观测会篡改了系统母体，把你的初始协议改成了……”
“改成了让人类变成NPC的重启程序。”林昭打断他。
他能感觉到脚下的数据链在发烫，那些原本该是保护人类的防御代码，此刻正像癌细胞般疯狂增殖。
雷火剑在掌心嗡鸣，剑身的纹路渗出金红光芒，“所以我来当杀毒软件。”
他屈指一弹，雷火剑化作赤芒斩向地面。
轰——
数据链瞬间被点燃，雷火顺着银蓝色的脉络蔓延，所过之处，扭曲的建筑开始剥落代码外衣，露出原本的青石街道；呆滞的NPC们突然捂住脑袋，有个戴眼镜的青年踉跄着抓住林昭的袖子：“我、我记得了！我是来测试新副本的玩家……”话音未落便消散成光点。
林昭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图书馆里被哥布林撕碎的《幻世内测手册》，想起扉页上自己用钢笔写的“管理员07·林昭”——原来那些被系统回收的玩家，根本不是消失，而是被改造成了提线木偶。
“林昭！”
苏晚的声音突然在意识里炸响。
林昭抬头，看见数据世界的云层里渗出细碎的雷光，像星星坠进墨色深潭。
那是雷鸣法剑的共鸣——她把剑插进了图书馆主电路，正以雷电异能强行接入数据流。
“我能感觉到你的位置！”苏晚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但数据风暴太强，我只能撑三分钟——”话没说完，她的声音突然被刺耳的滋啦声淹没。
林昭握紧拳头，掌心的雷火剑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他能听见现实里苏晚急促的喘息，像鼓点般敲在他心上。
“阿飞！外围情况！”苏晚的尖叫混着枪声传来。
“放心！”另一个粗哑的嗓音响起，是阿飞。
林昭能想象那男人举着改装过的霰弹枪，站在图书馆台阶上，身后是举着铁棍、消防斧的避难所居民，“GCA的装甲车堵了三条街，但这些老东西敢冲门？老子的炸药包还没拆封呢！”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操！他们用电磁盾！小王，把汽油桶推过来——”
林昭的嘴角扯出一丝笑。
他加快脚步，五把法剑在身周划出光轮，所过之处数据乱流纷纷退避。
核心数据池的位置在城市最深处，那里原本该是存储玩家数据的纯净空间，此刻却翻涌着墨绿的毒雾，隐约能看见机械臂在雾中抓扯，将光点般的残魂塞进一具悬浮的机械躯体里。
“那是造物主BOSS的原型机。”图书精灵的虚影突然变得透明，“它在吸收测试员的记忆，试图觉醒自我意识……”
“所以观测会要重启世界？”林昭的瞳孔收缩。
他看见机械躯体的胸口嵌着块水晶，里面漂浮着无数张人脸——有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有染着蓝发的玩家，还有个扎马尾的女孩，眉眼与苏晚有三分相似。
“你若摧毁它，所有被吞噬的记忆将永远消失——包括她。”
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林昭转身，看见穿暗紫色风衣的男人，正是之前从巨门走出的“自己”。
但这次，对方兜帽下的眼睛不再结冰，反而泛着某种近乎哀求的光：“她是守门人06，十年前和你一起编写系统的……”
“我知道。”林昭打断他。
他当然记得。
守门人06是他大学时的学妹，两人在实验室熬了三个月，用代码构建出《幻世》的初始框架。
后来系统测试时突发意外，她的意识被困在了数据世界。
机械躯体突然发出尖啸，水晶里的守门人06猛地抬头，与林昭隔着毒雾对视。
她的嘴唇动了动，林昭看懂了口型——“快走”。
“我不是来救她的。”林昭说。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数据世界的穹顶上。
五把法剑突然全部没入他体内，雷火从他的血管里烧出来，在皮肤下形成赤红纹路，“我是来重启规则的。”
暗影观察者的瞳孔骤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的权限会被清零，系统会回到最原始的状态——”
“意味着所有被篡改的代码都会被删除，包括观测会的非法程序。”林昭反手抽出寂灭法剑，剑尖抵住心口。
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面绽开妖异的红花，“意味着……”他望着水晶里的守门人06，她的身影正在变淡，“她能真正解脱。”
他猛刺下去。
剧痛席卷全身，但林昭笑了。
五把法剑从他体内冲出，围绕着他高速旋转，雷火与鲜血共鸣，形成一道金色的逆向删除指令。
他望着机械躯体，声音如雷霆：“以管理员07之名，执行终极协议——格式化所有非法进程，恢复初始设定！”
数据风暴轰然炸响。
机械躯体发出刺耳的尖叫，表面的装甲寸寸崩解；毒雾被撕成碎片，露出底下清澈的数据池；水晶里的人脸纷纷化作光点，融入池水，最后是守门人06，她对林昭挥了挥手，笑容比光还淡：“谢谢……”
风暴平息时，林昭跪在数据池边。
五把法剑碎成齑粉，唯余一柄通体赤红的剑悬浮在他面前，剑身刻着“创世剑”三个古篆，铭文流转：“系统已重置，权限归属：林昭。”
他抬头，望向数据世界的尽头。
那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凝聚，穿着定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是幻世CEO的本体。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但林昭听不清，他的意识正在模糊，最后一个念头是苏晚的脸。
现实世界，图书馆主电路迸出刺目蓝光。
苏晚握着断裂的雷鸣法剑，掌心被烫出红痕，却笑得像个疯子。
她能感觉到，那道与林昭相连的共鸣线突然变得清晰，带着某种温暖的、熟悉的力量，正顺着剑刃流回她体内。
“你回来吧……”她对着虚空轻声说，“我们还有门要关。”
天空的裂痕缓缓闭合，最后一缕金光穿透云层，照亮图书馆的每一扇窗。
但没人注意到，江城郊外的废弃化工园区上空，一道猩红裂痕正像伤口般缓缓撕开，里面渗出的黑雾里，隐约能看见机械齿轮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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