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过坟地,木牌轻轻晃动。沈清棠站着没动,手里还捏着银针,眼睛盯着那块裂开的牌子。
她没再往前走一步。
楚昭珩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呼吸有点重,胸口一起一伏。他抬手摸了摸手腕,那里有七颗痣,现在正发烫。
“先看这块木牌。”沈清棠小声说。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包艾草灰,这是仵作常用的验痕东西。她轻轻一抖,灰色粉末落在木牌背面。
原本空白的地方,慢慢显出几行字。
是用朱砂写的,笔迹很干,像是用指甲硬划出来的。
“楚明轩已死,虎符为饵。”
六个字写得很急,最后一笔拉得很长,几乎断了。
沈清棠看着这行字,手指慢慢收紧。她知道这种写法——只有人在非常紧急的时候,才会用手指蘸血或朱砂留下最后的线索。
这不是官府的记录,也不是普通的墓碑字。
这是警告。
“三皇子真的死了。”她抬头看楚昭珩,“而且有人早就知道了。”
楚昭珩没说话,低头看了眼腰上的玉带。那里藏着一枚北斗腰牌,是他母亲留下的。他从小戴的玉佩上有个“珩”字,是母亲亲手刻的。
可眼前的木牌写的却是另一个名字——楚明轩。
永昌七年五月初七出生,三个月前巡查时遇伏,全军覆没。
朝廷说他失踪了,但这里写着:已死。
“虎符为饵?”楚昭珩终于开口,“意思是,有人故意放出虎符的消息,引我们来?”
“不只是引我们。”沈清棠翻着木牌看,“是引我。南疆布防图在我手上,玄铁虎符在我袖子里,这两样东西不该在一个人身上出现。”
她突然蹲下,把玉佩靠近坑底的泥土。
刚才夜无痕扔暗器时,就是这里把木牌打裂了。她记得那一击的角度。
她照着那个方向,把玉佩滑进坑里。
就在玉佩落地的一瞬间,表面的海棠花纹闪了一下红光。
光不亮,像快灭的蜡烛。
但这点光映在地上,显出一个形状——半块虎符,边缘锯齿清楚,和她袖子里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真的埋了。”她压低声音,“另一半虎符就在这里。”
楚昭珩走过来,单膝跪地,伸手摸向有光的地方。他的手指刚碰到土,就摸到一块冰冷的金属。
“挖出来。”他说。
沈清棠没动。她看着那点红光,心里越来越不对劲。
玉佩怎么会发光?以前从来没有过。就连她重生那天握紧令牌,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除非……
“这玉佩认的不是血,是命格。”她低声说,“娘临死前刻‘珩’字,不是随便起的名字。她是算好了,将来会有一个人,生辰和星象对得上,血脉和北斗有关。”
楚昭珩抬头看她。
两人静静对视。
远处树林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
下一秒,黑影冲了过来。
那人没戴面具,脸上罩着青铜光,右脸看得清楚。
是夜无痕。
他直扑沈清棠,目标明确——玉佩。
沈清棠快速后退,甩出银针。夜无痕侧身躲过,袖子一抖,一枚菱形暗器飞向她手腕。
楚昭珩挥扇挡下,扇子吸住了暗器。他反手一推,扇骨撞上夜无痕胸口。
两人打了三招,掌风扬起尘土。
夜无痕想再攻,被楚昭珩逼退一步。他扫了一眼坑底,看到红光映出的虎符影子,脸色变了。
“不能动它!”他低吼。
话没说完,他立刻转身,跳向林边。
沈清棠追了两步,脚被树根绊了一下。她站稳,低头一看,刚才掉的那枚暗器就在泥里。
她弯腰捡起来。
冰凉,棱角锋利。
她拿到鼻前闻了闻。
一股腥甜味钻进鼻子。
不是血味,也不是腐臭。
是蛛网毒的味道。
她猛地抬头看向夜无痕离开的方向。
楚昭珩走到她身边,喘得更厉害了。他扶着树干,嘴角渗出血丝。
“他中毒了。”沈清棠攥紧暗器,“和你一样的毒。”
楚昭珩冷笑:“所以他刚才不下杀手。不是打不过我,是在忍毒性。”
“可他是幽冥阁主,柳相的人。”沈清棠盯着暗器,“怎么会中你的毒?”
“也许他根本不是柳相的人。”楚昭珩擦掉嘴角的血,“也许,他也被人算计了。”
沈清棠低头看坑底。
红光还在,半块虎符埋在土里,露出一角。
她忽然想起什么。
“你说每月十五,蛛网毒发作。”她看着楚昭珩,“今天是十四。他还有一天。”
“但他提前来了。”楚昭珩接道,“说明他等不了。要么毒快发作了,要么……有人逼他动手。”
“谁?”
“能让幽冥阁主听话,又能控制蛛网毒的人。”
两人同时想到一个人。
云清扬。
药王谷主,总戴着银面具,每月十五给她配药。
可如果他知道她的血能解毒,为什么一直不说?
沈清棠把暗器收进袖袋,走向坑边。
她蹲下,用手拨开泥土。
金属越来越清楚。
半块玄铁虎符,样式旧,边上刻着细密符文。
她伸手去拿。
楚昭珩突然按住她肩膀:“等等。”
“怎么了?”
“这虎符要是诱饵,碰它的人就是猎物。”
“我知道。”她没回头,“但我已经进来了,回不去了。”
她用力一扯,把虎符从土里拔了出来。
就在虎符离土的瞬间,玉佩红光大亮,胸前的令牌也震动起来。
两个信物都发烫,像被唤醒了。
楚昭珩闷哼一声,扶住树干。
他右臂的袖子滑下来,皮肤上一朵珍珠海棠胎记浮现,颜色比之前深了。
“又开始了。”他咬牙。
沈清棠马上拿出银针,扎进他手腕穴位。
血顺着针尾流出来,带着淡紫色。
蛛网毒在倒流。
“撑住。”她说。
楚昭珩摇头:“不行了。明天就是十五,我没解药。”
“我会想办法。”
“别去找云清扬。”他抓住她手腕,“如果他真想救我,不会等到今天。”
沈清棠点头。
她收起银针,把新挖的虎符合进袖子,和原来那半块放在一起。
两块虎符边能对上,但拼不成完整的圆。
中间缺了一块。
像是被人故意切掉的。
她突然想起夜无痕走前说的话。
“所有人,都在等我走错一步。”
现在,虎符出现了,毒发作了,线索连上了。
可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看向北边的树林。
夜无痕进去后就没出来。
但她知道,他还在看着。
也许还不止他。
远处传来一声钟响。
不是城里的寺庙。
是药王谷的方向。
整个乱葬岗一下子安静了。
连风都停了。
楚昭珩靠在树上,呼吸越来越弱。
沈清棠握住他的手。
很冷。
她把一根银针刺进他掌心,逼出更多毒血。
血滴在虎符上,发出轻微声响。
像雨点打在铁皮上。
第一滴。
第二滴。
第三滴。
当第三滴血落下时,虎符上的符文突然亮起一道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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