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指挥室的窗边，手里攥着刚子传来的战报。窗外是一片黑得发沉的太空，像口倒扣的大铁锅，我们这艘船，就是锅底一粒不起眼的沙。
“他们藏得够深。”韩朵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正低头鼓捣那台破译机，“但这回，跑不掉了。”
我没吭声，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坐标。那是父亲出事的地方，现在成了叛军的老窝之一。
通讯器亮了，刚子扯开嗓子喊：“刘启，人抓全了，一个没漏。”
“伤亡怎么样？”我问。
“不多。”他顿了顿，“有几个跑了，但跑不远。”
“好。”我按下通话键，“开始审。”
黑市据点在废弃基地地下三层，入口伪装成物资转运站。刚子带人冲进去的时候，对方根本没想到我们会来得这么快。
“他们以为我们在为昆仑号的事焦头烂额。”韩朵朵一边操作机器一边说，“但他们忘了，你从来不是那种等人动手的人。”
我笑了笑，没接话。
审讯室里，士兵甲被铐在椅子上，脸上有擦伤的血迹。他年纪不大，眼神却空了大半。
“你们是谁的人？”我开口。
他冷笑一声：“你能把我怎样？”
我把能量棒咬在嘴里，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你觉得，我在乎你怎么想吗？”
他瞳孔一缩。
“任务是什么？”我继续问。
他不说话。
我朝旁边的审讯官点点头，那人调出一段影像。画面里，一个穿作战服的女人和机械改造者在交谈。
“这是你搭档。”我说，“她已经说了。”
士兵甲猛地抬头。
“你们的任务是往地球发动机里装定时炸弹。”我盯着他，“还不止一颗。”
他脸色变了。
“什么时候引爆？”我追问。
他咬牙。
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他面前。
照片有点泛黄，边角卷了，是一张全家福。
“你妈还在等你回家。”我轻声说，“你以为你在为谁报仇？为那些死于流浪计划的人？可你知道吗，你妈当年差点死在氧气泄漏事故里，是你爸把她背出来的。”
他愣住了。
“你爸是个搬运工，为了给你妈治病，把自己累垮了。”我接着说，“你参军，是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结果你现在呢？帮一群疯子搞恐怖袭击？”
他眼眶红了。
“你不想活了没关系。”我冷冷地说，“但别拉着全人类陪你送命。”
他终于撑不住了，声音发抖：“炸弹……在第三引擎核心舱……三颗……还有三天就到时间了……”
我心里一紧。
“谁下的命令？”我再问。
他摇头：“我不知道……只有一个代号……‘X’……每次都是加密频道下任务……没人见过他……但他……”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他身上有股金属味……像是烧坏的电路板……”
我和韩朵朵对视一眼。
“他有什么特征？”我再问。
“左手……左手有机械纹路……像是嵌进皮肤里的线路……”
我握紧拳头。
“行了。”我对审讯官说，“把他带下去。”
回到会议室，李一一已经在等我们。
“我已经分析了他们的行动轨迹。”他指着投影屏，“至少三个分支点，分布在不同区域。这个据点只是其中之一。”
“那就是还有两个。”韩朵朵皱眉。
“不止。”我说，“他们敢动发动机，说明背后有人。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在联合政府内部。”
“你是说……周主席？”她迟疑地问。
“我不确定。”我摇头，“但现在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多了。”
李一一想了想：“如果真是三颗炸弹，我们必须尽快拆掉。”
“问题是时间不够。”我揉了揉太阳穴，“三天太短，排查不过来。”
“那就赌一把。”韩朵朵忽然说，“假装不知道，把他们引出来。”
我看她一眼。
“让他们以为任务成功了。”她眼里闪过冷光，“然后顺着线，找到那个‘X’。”
我沉默了几秒，点头：“值得一试。”
“但有个前提。”我说，“我们必须先拆两颗，只留一颗当诱饵。”
“我去。”韩朵朵直接说。
“不行。”我拒绝得干脆，“你太重要了，不能冒险。”
她瞪我：“那你去？你要是出了事，谁来统筹？”
我笑了：“所以我不会出事。”
她气得转过去，六角扳手在指尖转得飞快。
“安排一下。”我对李一一说，“我要最精锐的技术组，分成三队，同时行动。”
“明白。”他点头，“我带队拆弹。”
“等等。”我拦住他，“你留在这里，破解数据系统。我们要的是证据，不只是炸弹。”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另外。”我补充道，“让刚子封锁所有出口，可疑人员一律控制。”
“收到。”他说完就走了。
会议室只剩我和韩朵朵。
她看着我，眼里有怒也有担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问。
“我想见见那个‘X’。”我淡淡地说，“看看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她一怔：“你怀疑……”
我没说话，只是望向窗外。
星河如瀑，寂静无声。
我耳边，仿佛响起了电流声。
我站在主控台前，手指划过全息地图，标出三处炸弹的位置。
第一颗，在冷却系统的维护通道里。
第二颗，在燃料输送管的接口附近。
第三颗……
我停了一下，目光落在最后一点上。
它在引擎核心舱最深处，几乎没法接近。
除非……有人提前打开了防护层。
我心里一动。
“朵朵。”我回头喊，“帮我查最近三个月的维修记录。”
她应了一声，手指快速翻找。
几秒钟后，她停下动作。
“怎么了？”我问。
她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白：“最后一次维修，是周主席亲自批的……日期是三天前。”
我心头一震。
“看来，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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