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窑厂夜探，灵波初显
离开杂院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陈默用草绳将《周髀算经》竹简捆在背上，陆阿芷背着一小袋干粮，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玄微子虽未明说玄阴教的厉害，但昨夜那三道化作黑烟的黑影，已足够让陈默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必须在追兵赶到前离开汴梁城。
“往南走，绕开城门，从水路出西水门。”陈默对照着原主记忆里的城郊地图，选了条最偏僻的路径。沿途要穿过几片乱葬岗和废弃窑厂，晨露打湿了麻布直裰，寒意透过单薄的衣料渗进来，他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玄微子那句“数即是道，道即是力”。
竹简被体温焐得温热，指尖划过“勾股定理”的篆字时，手腕上的银灰色圆环又泛起微弱的暖意。陈默忽然停住脚步，蹲下身捡起一根枯枝，在泥地上画了个直角三角形。“勾三股四弦五……如果灵气按这个轨迹运行，那它的‘波长’该如何测量？”
陆阿芷凑过来看，小脸上满是困惑：“先生，您画的是什么？像庙里的供桌腿。”
“这是丈量天地的尺子。”陈默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阿芷，你能看到那些‘黑气’，那能看到别的颜色的气吗？”
小姑娘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有时能看到庙里的香火气是金色的，药铺里的药味是绿色的……昨晚那个老神仙身上，有白色的气在转圈圈。”
灵气有颜色？陈默心头一震。这或许是某种能量波长的视觉化表现！就像可见光谱中不同波长呈现不同颜色，灵气的“颜色”或许对应着不同的能量频率。他立刻决定：“我们先不去嵩山，找个地方做个‘试验’。”
他们在城郊一座废弃的砖瓦窑厂停了下来。窑厂早已停产，断壁残垣间长满半人高的蒿草，巨大的窑炉像个沉默的巨人蹲在中央，里面空荡干燥，正好避风。陈默检查了一圈，确认无人居住，便将这里当作临时据点。
“先生要做什么试验？”陆阿芷帮着拾捡枯枝生火，好奇地问。
“测‘气’。”陈默从怀里摸出几样东西——从杂货铺买来的一块天然磁石、一小卷铜线、半块硫磺，还有个缺口的陶罐。这些是他用仅剩的铜钱换来的“实验器材”，此刻正摊在窑炉底部的青石板上。
他先用铜线在陶罐外缠绕了五十圈，两端留出长长的线头，又将磁石用破布裹好，系在线上，做成一个可以自由摆动的摆锤，悬在陶罐中央。“阿芷，帮我盯着磁石，如果它动了就告诉我。”
接着，他捡起那块硫磺，在干燥的丝绸上反复摩擦。研究生做静电实验的记忆涌上心头——摩擦起电产生的电场，能不能对灵气产生影响？
硫磺在丝绸上摩擦得发烫，表面渐渐泛起一层微弱的光泽。陈默屏住呼吸，将带电的硫磺慢慢靠近线圈。
“动了！”陆阿芷突然低呼。
悬在陶罐里的磁石摆锤果然微微晃动起来，幅度很小，却真实存在！更奇异的是，陆阿芷指着磁石周围，眼睛瞪得圆圆的：“有……有浅蓝色的线在绕着它转！像先生画的那个三角形的边！”
浅蓝色的线？勾股定理的轨迹？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立刻调整姿势，让硫磺保持摩擦，持续释放静电，同时盯着磁石摆锤。当硫磺离线圈最近时，摆锤摆动的幅度最大，陆阿芷看到的“浅蓝色线”也最清晰；当他移开硫磺，摆锤很快静止，“蓝线”也随之消失。
“是电场！”陈默激动得声音发颤，“或者说，静电产生的电场，与灵气发生了相互作用！磁石的摆动，是因为灵气被电场引导，形成了类似‘力场’的东西！”
他终于找到灵气与科学的连接点了！虽然还无法量化，但现象已经证明：灵气是一种可以被物理手段影响的能量形态，而《周髀算经》里的数理规律，正是这种能量运行的“公式”。
接下来的两天，陈默一头扎进了这场简陋的“灵气实验”。他调整铜线的缠绕圈数，测试不同匝数对磁石摆动的影响；用不同的材料摩擦生电——丝绸擦硫磺、毛皮擦琥珀，记录下陆阿芷看到的“灵气颜色”变化：硫磺摩擦产生的电场引动的是浅蓝色灵气，琥珀引动的则偏青绿色，且摆动频率更快。
“颜色不同，频率不同，能量性质也不同？”陈默在地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波形图，将原主用来练字的废纸都翻了出来，上面写满了“波长”“频率”“共振”等只有他自己能懂的词汇。陆阿芷则成了他最精准的“检测器”，不仅能看到灵气的颜色，还能感知到它们流动的“快慢”，帮他修正实验参数。
但新的问题很快出现：静电产生的能量太微弱，引动的灵气仅限于线圈周围几寸，根本无法进入人体。陈默知道，要实现“引气入体”，必须找到更强的能量源，或者更高效的引导方式。
这天傍晚，乌云突然席卷了天空，狂风卷着沙石掠过窑厂，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陆阿芷抱着膝盖缩在窑炉角落，害怕地看着窗外翻滚的黑云：“先生，要下大雨了。”
陈默却猛地站起来，眼睛亮得惊人。
雷雨！
自然界最强大的电磁现象！云层摩擦产生的巨额电荷，闪电释放的超强电场，正是他需要的“能量源”！
“阿芷，帮我把铜线全解下来，连成一根长绳！”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快！”
陆阿芷虽然不解，还是立刻照做。陈默将解开的铜线两端分别系在窑炉顶部的两根铁钩上，让铜线呈直线悬空，中间悬挂着那块磁石摆锤，形成一个巨大的“天线”。接着，他用破布将自己裹紧，又把陆阿芷塞进窑炉深处的隔间：“待在这里别出来，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动！”
“先生你要做什么？”陆阿芷抓住他的衣角，眼里满是恐惧。
“引气入体。”陈默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她，“玄微子说数即是道，今天我就要用天上的‘数’，借这场雷雨的‘力’，试试能不能真正摸到那扇门。”
他掰开陆阿芷的手，转身走到铜线下方，深吸一口气。狂风从窑炉的破口灌入，卷起地上的草屑和纸片，铜钱线圈在风中微微震颤，发出细碎的嗡鸣。
“轰隆——”
第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窑厂照得如同白昼！几乎在同时，悬挂的磁石摆锤剧烈晃动起来，铜线表面泛起一层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光晕——陆阿芷说的“浅蓝色线”此刻变得无比浓郁，像水流般沿着铜线飞速流动！
陈默立刻盘膝坐下，按照《周髀算经》里“折矩为勾股”的描述，调整呼吸的节奏，想象自己的身体是一个巨大的“矩”，丹田为支点，四肢为勾股，试图与铜线上的灵气形成共振。
“咔嚓！”
又一道闪电劈在不远处的荒地上，巨大的雷声震得窑炉都在颤抖！铜线上的蓝光瞬间暴涨，一股强大的能量顺着空气扑面而来，陈默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皮肤传来刺痛感——这是静电感应！
他死死盯着晃动的磁石，脑中飞速计算着闪电的频率与呼吸的节奏。一次，两次，三次……当第五道闪电亮起时，他猛地调整呼吸，让自己的“身体矩”与铜线上灵气的波动频率完全同步！
“嗡——”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一股温暖的能量流顺着铜线的方向，如同找到河道的水流，猛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这感觉与之前撬动毒蛇时那股微弱的暖流截然不同，强大、汹涌，却又异常温顺，完全按照他想象的“勾股轨迹”在体内运行——从丹田出发，沿手臂到指尖（勾），沿脊背到头顶（股），最后在眉心交汇（弦）。
“啊！”陈默忍不住低呼出声，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像被注入了活力，之前的虚弱感一扫而空，连呼吸都变得无比顺畅。手腕上的银灰色圆环此刻烫得惊人，仿佛在记录着灵气运行的数据，又像是在引导着能量的流向。
雨越下越大，雷声接连不断。陈默闭着眼，沉浸在灵气流转的奇妙感觉中。他不再需要刻意计算，身体仿佛已经记住了那套“勾股轨迹”，灵气在体内循环往复，每一次循环都变得更加凝练。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渐远，雨势渐歇。陈默缓缓睁开眼，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他能清晰地听到百米外雨水滴落的声音，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甚至能“看到”陆阿芷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温暖的黄色光晕。
“先生！”陆阿芷从隔间里跑出来，惊喜地看着他，“你身上……有金色的线在转！比之前看到的都亮！”
陈默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依旧苍白，却透着一股健康的光泽。他轻轻握拳，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肌肉里涌动。
引气入体，成了。
不是靠打坐冥想，不是靠吞服丹药，而是靠一场雷雨，一根铜线，还有两千年前的勾股定理。
他抬头望向窗外，雨后天晴的夜空里，几颗星星正透过云层闪烁。陈默知道，这只是开始。他用现代科学敲开了修仙世界的门缝，而门后，是更广阔、也更危险的未知。
“我们该走了。”他背起竹简，握住陆阿芷的手，“去嵩山。”
夜色中，两道身影走出废弃的窑厂，朝着城外的群山方向走去。陈默的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都踏在坚实的土地上，也踏在那条用科学丈量仙途的、独一无二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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