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城寨密布的楼宇，吹得巷口的铁皮招牌叮当作响。谢文东站在仓库门口，目光扫过陆续进入的几拨人影。这些人中，有洪兴帮的几个堂口小头目，也有城寨里几个小帮派的代表。他们彼此之间眼神戒备，像是随时准备拔刀相向。
阿虎跟在谢文东身后，手里拎着一个鼓鼓的帆布包，里面是阿文整理出来的情报资料。他低声问道：“都来了？”
“差不多了。”谢文东点点头，迈步走进仓库。
仓库里昏暗潮湿，空气中混杂着铁锈与霉味。几张破旧的木桌拼在一起，成了临时的会议桌。谢文东走到桌前，将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取出一叠地图和几张照片。
“各位，”他的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听清，“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东星已经在城寨周围布防，他们知道我们正在联合，所以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几个帮派头目互相交换了眼神，有人皱眉，有人低头抽烟，没人说话。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顾虑。”谢文东继续道，“担心自己成为炮灰，担心被洪兴吞并，担心东星的报复。这些，我都理解。”
他顿了顿，从地图上抽出一张照片，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东星上个月在湾仔干的一票。”他指着照片上的一处废墟，“他们灭了一个小帮派，一个晚上，十七个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这不是普通的地盘争夺。”谢文东扫视一圈，“这是清洗。他们要的，是彻底控制整个城寨，然后是整个九龙。”
“你有什么打算？”灰蛇帮的老灰开口，声音沙哑。
“三线并进。”谢文东展开地图，手指在几个标记上划过，“第一线，诱敌。第二线，主攻。第三线，切断。”
他话音刚落，油麻地的肥波冷笑一声：“说得轻巧，怎么打？”
“先看这张。”谢文东将一张东星布防图铺开，“他们在城寨北口、南巷、西楼三处设了哨点，每处都有至少十人把守。但真正的大部队，藏在城寨中央的旧市场。”
他点了点地图中央的位置，“我们不可能一口气打进去，只能分散他们的兵力。”
“怎么分散？”阿虎问。
“阿虎，你带人佯攻北口。”谢文东看向他，“那边的哨点，是东星最弱的一环。你只要撑住十分钟，他们就会调主力回援。”
阿虎点头：“明白。”
“第二线，主攻。”谢文东继续道，“由灰蛇帮和飞鹰帮联手，突袭西楼。那里的守卫不多，但有一处地下仓库，是东星存放武器的地方。”
老灰皱眉：“你怎么知道？”
“有人提供的情报。”谢文东没有多说，继续道，“你们的任务不是硬拼，而是放火。只要火一起，东星就会乱。”
“放火？”飞鹰帮的大飞挑眉，“你是要我们当纵火犯？”
“是让他们自乱阵脚。”谢文东语气平静，“火一烧，他们就会怀疑内部出了问题，而不是我们动手。”
大飞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行，我们来点火。”
“第三线，切断。”谢文东转向地图另一侧，“东星在南巷设了一个通讯点，他们用那里的无线电和外部联络。如果能切断，他们的指挥就会混乱。”
他看向肥波：“油麻地那边，你安排人手？”
肥波沉吟片刻，点头：“可以。”
“很好。”谢文东将地图收起，目光扫过所有人，“行动时间，后天凌晨两点。我会在行动前一小时通知具体信号。”
“什么信号？”有人问。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谢文东嘴角微扬，没再多说。
会议室内一片沉默。
“还有问题吗？”他问。
没人说话。
“那就散会。”谢文东起身，拍了拍阿虎的肩膀，“走吧。”
几人陆续离开仓库，谢文东站在门口，看着最后一个人消失在夜色中。
阿文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你真打算用那招？”
“你觉得呢？”谢文东反问。
阿文叹了口气：“你是唯一能用那招的人。”
“我知道。”谢文东望向远方的天际，夜色深沉，风里带着一丝铁锈的味道。
“明天开始，所有人进入状态。”他说，“这场仗，不能输。”
阿虎拎着包走在后面，突然开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在会上？”
谢文东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往前走：“你看见了？”
“那个坐在角落的人，袖口有东星的纹身。”阿虎低声说，“但他没说话。”
“我知道。”谢文东语气平静，“但他不会现在动手。”
“为什么？”
“因为他还没拿到他要的东西。”谢文东回头看了眼仓库的方向，“等他拿到，我们就知道是谁在背后支持东星。”
阿文皱眉：“你是故意让他听的？”
“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谢文东嘴角微扬，“现在，轮到他们自己做决定了。”
夜色渐深，仓库外的风更大了些，吹得挂在墙上的破布轻轻晃动。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狗吠，仿佛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
谢文东抬头看了眼天空，乌云密布，星光被遮蔽。
“走吧。”他低声说，“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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