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小木屋比江尘翰记忆中的更加破败。屋顶漏了几个大洞,木墙被藤蔓侵蚀,门轴锈蚀得几乎转不动。但在此刻,这摇摇欲坠的避难所却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夏雪用光明魔法点燃了壁炉,驱散了些许寒意和潮湿。薇薇安被安置在唯一还算完整的木床上,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皮肤上开始出现不祥的灰白色斑点——亡灵能量反噬的征兆。
她撑不了多久。夏雪检查后低声说,手指轻轻拂过薇薇安额头,没有深渊能量平衡,亡灵能量会把她彻底转化。
江尘翰沉默地坐在壁炉旁,手中捧着那个半金半黑的命匣。火焰的光芒在骨盒表面跳动,时而映出金色符文,时而照亮黑色纹路。自从传送出来后,命匣就变得异常安静,仿佛里面的两股能量都陷入了沉睡。
你能救她吗?夏雪问,声音中带着恳求。
江尘翰抬起头,炉火在他眼中投下跳动的阴影:我不知道。《亡灵进化录》中提到了能量平衡的理论,但具体操作
他的话戛然而止。命匣突然轻微震动起来,一缕金光从缝隙中渗出,在空中凝结成几个古老的文字:
血脉唤醒,平衡可成。
夏雪惊讶地睁大眼睛:它在...和你交流?
不是它,是他。江尘翰轻声纠正,周天玄的意识还在命匣中,虽然很微弱。
他小心地触碰那缕金光,刹那间,更多信息涌入脑海——图像、文字、感受混杂在一起。他看到了周天玄如何创造亡灵与深渊的平衡,如何将两种对立能量融为一体...最关键的是,如何唤醒沉睡的血脉力量。
我明白了。江尘翰突然站起来,我需要尝试一个仪式。可能会...很危险。
夏雪担忧地看着他:什么仪式?
血脉觉醒。江尘翰开始在地上刻画符文,用的是从壁炉中取出的炭灰,命匣显示,周天玄的后裔体内天生就有平衡两种能量的潜力,只是需要激活。
他画完最后一个符文,示意夏雪将薇薇安扶到法阵中央。然后他取出那瓶骨老给的蓝色液体——最后的保险。
根据命匣中的信息,这个应该能暂时稳定她体内的能量冲突。他将液体滴在薇薇安额头,立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蓝色漩涡,吸收着周围散乱的亡灵能量。
薇薇安痛苦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些,但灰白斑点仍在扩散。
现在呢?夏雪问。
江尘翰深吸一口气,将命匣放在法阵中央:现在我要唤醒血脉中的力量。命匣说这很痛苦,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否则我会被反噬致死。江尘翰平静地说,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如果我失控...用你的光明魔法阻止我。必要时,杀了我。
夏雪的脸色刷地变白:不,一定有其他方法...
没有时间了。江尘翰已经盘腿坐在法阵前,双手虚按在命匣上方,无论是为了救薇薇安,还是对抗即将到来的深渊入侵,我都需要这份力量。
不等夏雪再反对,他开始吟诵从命匣中学来的咒语。古老的音节在狭小的木屋中回荡,壁炉的火焰随之舞动,投下扭曲的影子。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然后命匣开始震动,金色和黑色的能量如烟丝般升起,缠绕在江尘翰的手臂上。他的表情瞬间扭曲,显然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但咒语没有中断。
能量丝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一个茧状物将江尘翰包裹起来。茧的外表不断变换,时而金光闪耀,时而黑气弥漫。木屋内的空气变得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金属粉末。
夏雪退到墙角,双手结印准备随时出手。她看到茧的表面开始浮现奇怪的图案——骷髅与深渊之眼交织,生与死的符号彼此缠绕。
突然,茧裂开了一道缝隙,刺目的光芒迸射而出。夏雪不得不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茧已经破碎消散,江尘翰站在中央,全身笼罩在蓝黑色的能量焰中。
他的样子变了——头发变成了银白色,皮肤上浮现出淡淡的黑色纹路,最惊人的是眼睛,左眼跳动着幽蓝的灵魂之火,右眼则闪烁着深紫的深渊之光。
江...江尘翰?夏雪试探性地呼唤,光明能量在指尖凝聚。
能量焰渐渐收敛,江尘翰眨了眨眼,异色瞳在黑暗中格外醒目:成功了...我感觉得到...平衡。
他走向薇薇安,双手轻轻放在她额头和胸口。蓝黑色的能量流入她体内,所过之处灰白斑点迅速消退。几分钟后,薇薇安的紫色独眼重新亮起,虽然微弱但稳定。
你...做了什么?她虚弱地问,震惊地看着江尘翰的变化。
找到了平衡点。江尘翰的声音有些不同了,带着轻微的回音,亡灵与深渊并非完全对立,它们都是宇宙能量的一种形式。周天玄早就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才能封印阿斯塔罗特三百年。
夏雪小心地靠近:你现在...还是你自己吗?
江尘翰转向她,异色瞳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光芒:大部分是。周天玄的记忆和知识在我脑海中,但主导意识的还是江尘翰。他顿了顿,不过有些改变是永久的,比如这个。
他举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能量在手中成形,起初是纯粹的死亡能量,然后逐渐融入深渊特性,最后变成了一种全新的蓝黑色能量体,散发着既冰冷又灼热的气息。
亡灵深渊融合能量...周天玄称之为平衡之力。
薇薇安挣扎着坐起来,敬畏地看着那团能量:这就是当年周天玄封印阿斯塔罗特的力量?
江尘翰点点头:正是。但我的力量还远不及他,维持这种平衡需要极大的精神力和控制力。他收起能量团,而且每次使用都会加速血脉觉醒的过程...
会有什么后果?夏雪敏锐地问。
最终我会成为另一个周天玄。江尘翰平静地说,记忆、人格、力量...全部融合。这是血脉觉醒的代价。
木屋陷入沉默,只有壁炉中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声。每个人都在消化这个重磅消息。江尘翰——或者说正在逐渐成为周天玄的江尘翰——走到窗前,望向远处城市的轮廓。
我们必须回去。他突然说,深渊之眼已经开始了最终仪式,阿斯塔罗特虽然被暂时阻止,但封印撑不过三天。
就我们三个?夏雪难以置信地问,对抗整个深渊之眼?
不。江尘翰转向她们,异色瞳在黑暗中闪烁,我们要组建自己的势力。死灵法师从来不是独行者,我们有亡灵大军。
他从怀中取出《亡灵进化录》,翻到某一页:周天玄留下了一处秘密基地,里面藏着他的部分研究资料和...一支沉睡的亡灵军团。
薇薇安的紫色独眼亮了起来:亡灵谷...传说居然是真的。
什么传说?夏雪问。
亡灵谷是三百年前周天玄的大本营。薇薇安解释道,据说他在那里进行最危险的实验,创造出了不死的亡灵生物。大灾变后,协会将其列为禁地,任何人不得进入。
江尘翰合上书:现在它是我们的希望所在。根据命匣中的信息,谷中有上千具经过强化的亡灵战士,还有各种亡灵武器的设计图。
但怎么去?夏雪指出实际问题,我们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而且全城肯定都在搜捕我们。
江尘翰露出一丝微笑,举起右手。蓝黑色的能量再次涌现,这次形成了一张模糊的地图:亡灵谷在城北五十公里的山脉中。我们可以走地下。
地下?
亡灵通道。江尘翰解释道,古代死灵法师建造的地下网络,连接各个重要地点。入口就在这片森林里,是周天玄当年预留的紧急逃生路线。
薇薇安已经能够站起来,虽然还很虚弱:听起来比硬闯检查站靠谱。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江尘翰收起能量地图,每耽搁一分钟,阿斯塔罗特就离复苏更近一步。
三人简单收拾了必需品。江尘翰用新获得的力量暂时强化了薇薇安的身体状况,使她能够正常行动。夏雪则利用光明魔法制造了几瓶简易圣水,作为对抗深渊生物的备用武器。
当他们准备离开木屋时,命匣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道金光射向北方。
它在指引方向。江尘翰将命匣小心收好,亡灵通道的入口应该就在那边。
森林的夜晚充满未知的危险。三人借着江尘翰的灵魂火焰照明,小心前行。树木越来越密,枝丫如鬼爪般伸向夜空。不知名的动物叫声在黑暗中回荡,有时近得令人毛骨悚然。
走了约莫半小时,江尘翰突然停下,异色瞳紧盯着前方一片看似普通的灌木丛:就是这里。
他挥手释放一道能量,灌木丛瞬间枯萎,露出后面一个半埋在地下的石拱门。门上刻满了亡灵符文,中央是一个骷髅图案,与命匣上的一模一样。
需要死灵法师的血才能开启。江尘翰用骨刀划破手掌,将血滴在骷髅图案上。
血液被迅速吸收,石门缓缓下沉,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潮湿腐朽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古老的金属气味。
跟紧我。江尘翰率先踏入通道,亡灵通道里可能有...原住民。
什么原住民?夏雪紧张地问。
薇薇安苦笑着回答:三百年来没人维护的通道,你说会有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当他们走下阶梯,来到一条宽阔的地下走廊时,无数幽蓝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那是游荡的亡灵生物,在漫长的岁月中自然形成的可怖存在。
江尘翰举起命匣,释放出一股威严的能量波动。亡灵们立刻退后,让出一条路。
周天玄的气息它们认得。他解释道,命匣是我们的通行证。
通道四通八达,像一座巨大的地下迷宫。墙壁上不时出现古老的壁画,记录着死灵法师的历史和技艺。江尘翰不时停下来研究,吸收着其中的知识。
走了约两小时,前方出现了岔路。就在江尘翰准备选择左边那条时,命匣突然剧烈震动,金光指向右边。
奇怪...他皱眉查看脑海中的地图,左边才是去亡灵谷的路。
也许命匣发现了什么?夏雪猜测。
薇薇安的紫色独眼微微发光:或者有人在干扰命匣的指引。
江尘翰沉思片刻,决定跟随命匣的指示。右边的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了一个圆形的小房间。房间中央是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骨制短杖。
这是...江尘翰谨慎地靠近,命匣的反应越来越强烈。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短杖的瞬间,石台突然下沉,整个房间开始旋转!墙壁上的符文亮起血红色的光芒,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
叛徒的后裔...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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