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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环:我在交界地当小兵 第23章 败讯与锈矛指向的盖利德

营地的篝火不再噼啪作响,烧的是湿柴,挣扎着吐出浓烟,呛人喉嗓。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汗酸和铁锈,而是凝成实质的焦躁与不安,像腐烂沼泽里闷着的气泡,沉重得令人窒息。

“又退回来了!风暴丘陵西线全丢了!他妈的红狮子疯狗啃骨头!连咱们埋在沙里啃面包渣的‘岩盾’营都给刨出来了!”一个传令兵嘶哑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喉咙,连滚带爬摔进营地,盔甲上糊满了暗红褐色的烂泥和干涸发黑的血斑,头盔都歪了半边。他靠着断壁猛喘,胸膛拉风箱般起伏。

“岩盾……老疤他们在的那个营?”一个新兵抖着嗓子问,脸白得像刚从骨灰盒里掏出来。

“还有气儿吗?”另一个声音发颤。

“屁!骨头渣都找不着了!妈的!撤退的路上全是熔炉炸开的焦坑和红狮子留下的铁蒺藜带!那帮混蛋骑着火蜥蜴追着我们屁股烧!连……连史东薇尔新调过去那个熔炉骑士都……”

“熔炉?!”这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所有人神经上!连靠着墙假寐的队长魁梧的身躯都猛地一震,牛角巨盔转向传令兵。

“……他……掩护断后……”传令兵痛苦地咳嗽着,吐出一口混着泥血沫的浓痰,“硬抗了奥加大人的碎星雨!半边身子都炸成了焦炭!”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恐惧和某种崩溃边缘的茫然。“门……门是堵死了……可……可奥加那疯子带着他的红狮子亲卫直接凿穿了旁边的山壁!把整个风暴谷口都他妈轰平了!断龙石……跟纸糊的一样……挡不住了!守不住了!!”

他瘫软在地,干号起来,像个被抽掉魂魄的破口袋。没人嘲笑他。新兵们死死咬住嘴唇,身体抖如筛糠。几个还握着武器的老兵,眼神空洞地盯着手里卷刃的破刀,指节捏得发白。

退。退。退。

败。败。败。

每一次传令的喘息和呜咽,都像砸向众人脊梁的重锤。王城的增援?填进绞肉机!塔盾方阵?被冲得七零八落!熔炉骑士?熔金炼铁的圣者也成了焦尸!那个盘踞在风暴崖顶、像秃鹫般被所有人厌恶却也恐惧着的史东薇尔,在这片红狮子掀起的滔天腥风里,如同朽木堡垒般摇摇欲坠。

绝望像冰冷的毒液,顺着脚底爬满全身,钻进盔甲的每个缝隙。

就在这片令人崩溃的死寂中,一骑风尘仆仆、打着一面破旧褪色的葛瑞克三角鹰旗的信使,冲到了营地边缘简陋的木制拒马前。他连马都没下,扬手掷出一卷钉着红蜡封的兽皮纸筒。

“命令——!”他扯着嗓子嘶吼,声音在绝望的泥潭中撕开一道裂口,“王城已无法派出新的援军!各据点守备部队!自行决断!凡……凡我葛瑞克男儿……尚有血勇……可即刻驰援风暴谷口前线!……杀敌!……守土!”他顿了顿,那张被风霜割裂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也……也可自行选择断后……或……或暂……”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拨转马头,头也不回地撞进了营地外更浓的黑暗里。那卷兽皮命令滚落在泥水中,像块无人问津的垃圾。

自行决断?

驰援前线?

杀敌?守土?

这字眼在此刻荒诞得像一出冰冷的笑话。营地里的空气凝固了。老兵们脸上的麻木更深了,那是被战火反复烘烤后的灰烬。新兵们惨白的脸上则透出一种溺水者看到水草也要抓住的疯狂。

机会?

不!是投名状!是榨干血肉前的最后一声号角!

去?红狮子的屠刀下,岩盾营的下场就是榜样!熔炉骑士焦黑的残骸就是终途!

留?史东薇尔陷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被当成溃兵清算或者被红狮子顺手碾死是唯一归宿!

营地里响起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喘息和抽泣。绝望和恐惧织成大网,兜头罩下。

队长沉默。

他巨大的身影在角落里如同山岩。那杆沉默的阔头枪依旧拄在手边,枪尖沾着之前杀褪色者溅上的暗红泥污,凝固干涸。他背对着所有人,牛角巨盔低垂,没有人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有那双覆盖在厚重护甲下的手,指节微微蜷缩,似乎要将枪柄捏碎。一股沉重如山岳、又枯寂如同垂死的沉默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队长……”

我穿过那些被恐惧钉在原地的新兵,踩过泥泞,走到他身后。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

那个魁伟如山岳的铁塔背影,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我去。”

两个字。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故作悲壮。干涩,嘶哑。像生锈的齿轮勉强转动摩擦出的音节。

牛角巨盔缓缓转动。一点微光从厚重的面甲缝隙里透出,那是猩红瞳孔的位置。那道目光落在我身上,冰冷,审视,穿透了我身上那件相对厚实的硬化皮胸甲,穿透了臂甲上的铜钉,落在我腿上那件依旧挂着缝补线、磨得发亮、锁环若隐若现的皮裤上。

沉默。

风穿过营地的废墟,发出呜咽般的哨音。士兵们的目光,或麻木或惊疑,也汇聚过来。

一秒。两秒。三秒。

“……嗯。”一个极短促的音节,带着头盔内沉闷的回响。他没有看我装备如何,也没问我经验多少。他只“看”过。

他那只覆盖着冰冷铁甲的大手抬起,不是指向地图,也不是下达军令,而是极其……普通地,在他那条磨得发亮、边缘粗糙的深褐色特制皮裤大腿外侧,用力拍打了两下。动作生硬,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实在”。

噗!噗!

两声沉闷的撞击声。拍打在皮裤上,也像是拍在我胸口。

“军功……”队长的声音比刚才更低哑,如同砂纸在铁板上摩擦,“是……打仗……攒下的。”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看我。牛角巨盔重新低垂,彻底隔绝了外界。那杆沉重的阔头枪和他魁梧的身影重新沉入角落的黑暗,仿佛一块与废墟融为一体的顽铁。

没有激励。

没有托付。

只有这六个字和一个拍打的动作。

却如同一道烙印,狠狠烫在灵魂深处。

我转过身。

不再看身后那片充斥着绝望气息的泥沼。

背包?没什么可收拾的。随身物品栏里:一把普通矛头有些卷了的长矛;一张还算趁手的榉木长弓;十几支打磨过的铁头箭;几块硬得硌牙的干粮;一个水囊。没有治疗冻疮的药膏,没有防寒的毯子,更没有那条做梦都想要、缝着山铜内衬的裤子。

背上包。硬牛皮搭扣发出轻微摩擦声。

重新握紧那杆冰冷的矛。

营地里每一道沉重的呼吸、每一次压抑的抽泣都清晰入耳。老疤彻底没了声息的地方;鼻通灵那标志性的鼻音;矛尖李磨矛尖的沙沙声……还有那些刚被塞进战场、又即将面临抉择的新兵,他们脸上绝望的灰白……

视线扫过这片曾经浸满我汗水、血水和屈辱的破败营地。

那是我“出生”的地方。

也是“滚”出第一圈的地方。

“1级”的囚笼早已锈穿,“31级”的脚才刚刚抬起。

最后看了一眼队长伫立的方向。那角落里一片死寂,只剩魁梧轮廓与阔头枪的阴影。

盖利德。

血与火的熔炉。

女武神的荣光所在。

也是我这条野狗,真正亮出獠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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