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半，泛着冷光的LED顶灯在办公室天花板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细碎的光线在墙角交错，仿佛整个空间都被切割成压抑的碎片。
林子阳趴在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数字，屏幕上“逾期率92.7%”的红色警告刺得他眼眶发疼，像是有针尖轻轻刮过眼球。
他的肩膀因长时间伏案微微颤抖，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咔嗒”。
玻璃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得他肩膀一缩，像是从背后传来的一记闷棍。
抬头就见主管赵振宇西装笔挺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三个西装革履的投资人——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临时查岗了。
赵振宇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节奏感。
“林专员倒是敬业啊。”赵振宇斜睨着他皱巴巴的衬衫领口，指节敲了敲他桌上的泡面桶，塑料杯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拖欠三个月工资还死赖着不走，是觉得公司能起死回生？”
投资人之一的眼镜男扫了眼林子阳的电脑屏幕，嗤笑一声：“这种垃圾数据，换我早卷铺盖了。”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像是从录音机里放出来的。
林子阳喉结动了动，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能闻到赵振宇身上浓烈的古龙水味，混着投资人身上的雪茄气，像团黏腻的网罩在头顶，令人窒息。
空调的冷风打在他汗湿的后背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财务部上周就通知了，公司账上只剩三百万，连这个月的服务器托管费都不够——他当然知道自己在撑什么，上个月帮客户追回的那笔两百万坏账，合同上明明写着追回提成3%，可赵振宇说“公司困难”，至今没兑现。
那份合同还压在他抽屉最底层，边角已经卷曲。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自觉。”赵振宇突然抓起林子阳桌上的黑咖啡，棕褐色液体顺着他的鼻梁浇下来。
滚烫的温度在脸上炸开，镜片瞬间蒙了层白雾，他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班的同事们都围了过来。
笑声像一根根针扎进耳朵，又像潮水般涌来。
“这种人也配坐在这里？”赵振宇把空纸杯摔在他桌上，杯底磕在键盘上发出脆响，“明天不用来了，工资……呵，你觉得破产清算能轮到你？”
林子阳摸索着摘下眼镜，咖啡顺着下巴滴在领口，浸透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凉意渗入骨髓。
他闭上眼睛，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未干的液体。
他看见李婉婷站在人群后面，手里攥着包纸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别开了眼。
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赵主管说的对。”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摸出抽纸擦脸时，指节捏得发白，“我这就走。”
办公室的玻璃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时，雨刚好落下来。
林子阳沿着人行道走，雨水混着脸上未擦净的咖啡，在锁骨处汇集成一道深色的痕迹。
他的衣袖紧贴着手臂，布料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压着肌肤。
他摸出手机，银行短信还停在三天前——“您尾号7421账户余额：37.6元”。
屏幕映出他疲惫的脸，像是被岁月削去光泽的镜子。
“凭什么？”他突然对着路灯吼了一嗓子，回声撞在居民楼的外墙上，惊飞了几只栖息的麻雀。
夜色中，一只鸟影掠过月光，消失在黑暗里。
三个月前他还是部门业绩第二，要不是赵振宇把他负责的优质客户全划到自己名下……
“叮——”
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时，林子阳踉跄着撞在消防栓上。
他捂着发疼的后脑勺抬头，眼前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蓝色光屏，最上方是一行鎏金大字：【财富可视化系统绑定成功】。
下方滚动着数据流，最后定格成一张人脸——赵振宇。
“总资产：负127万（赌债150万/房产抵押23万）”
“弱点标签：嗜赌成性（近三个月出入澳门赌场17次）、资金链断裂（本周三需偿还高利贷50万）”
林子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又用力揉了揉眼睛。
雨点打在额头，冰冷而真实。
光屏还在，连赵振宇左眼角那颗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他顺着记忆调出手机里赵振宇的朋友圈，上周那家伙还在晒新买的劳力士——可系统数据不会骗人，除非……
他冲进转角的24小时便利店，货架上的价签在他眼里突然变成了金色数字。
最便宜的速溶咖啡5元，他拿了一盒，结账时手都在抖。
“滴——支付宝到账50元。”
收银台的提示音像惊雷。
林子阳盯着手机，原本37.6元的余额，此刻明明白白显示着82.6元。
他又买了瓶2元的矿泉水，手机立刻跳出“到账20元”的通知。
“先生？”收银员皱着眉敲了敲柜台，“一共7元。”
林子阳机械地扫码付款，看着余额从82.6变成75.6，下一秒又跳到125.6。
他攥着矿泉水瓶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系统是真的，消费1元返10元，这不是幻觉。
回到出租屋时，雨已经停了。
窗外传来远处车辆驶过积水的声音，偶尔夹杂着猫叫。
房间内昏暗潮湿，墙壁上有淡淡的霉味，但他已无暇顾及。
林子阳打开炒股APP，账户里只剩87.6元。
系统光屏突然在他眼前展开，红色箭头精准指向“ST昌达”的股票，下方一行小字：“23:00将发布重组公告，预计涨幅300%。”
他盯着时间，22:45。
手指悬在买入键上颤抖。心跳声在耳边清晰可闻，像是倒计时。
上回他用全部积蓄买股票，还是帮前女友凑手术费的时候，结果被割了韭菜，至今还欠着信用卡。
可此刻系统光屏上，“ST昌达”的K线图被绿色荧光圈住，每根阴线都标注着“洗盘”二字。
“拼了。”他咬着牙全仓买入，87.6元换成了200股。
23:00整，手机弹出新闻推送：“ST昌达与新能源巨头达成重组意向”。
林子阳盯着股价，从4.38元开始疯涨。
23:15，4.89；23:30，5.72；00:00，13.14——涨幅300%！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木板摩擦声撕裂了房间的寂静。
账户余额从87.6元，变成2628元。
“再加仓。”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新提示，“可用杠杆：5倍。”
林子阳盯着银行卡里刚到账的咖啡返利，心一横把2628元全部投入。
这一次，他看着股价像坐火箭般窜到21.5元，账户余额突破两万时，窗外的天已经泛起鱼肚白。
清晨七点，林子阳站在公司楼下。
玻璃幕墙映出他的影子，衬衫还是昨天那身，但眼神里的阴郁被烧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与锋芒。
他摸出手机，系统光屏突然闪烁起来，原本只有赵振宇的资料页，现在多了个锁着的图标，旁边写着“资产突破2万，即将解锁新功能”。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听见里面传来赵振宇的声音：“李婉婷，把林那个废物的工位清了，别占地方。”
林子阳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卡，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赵主管。”他走进电梯，电梯里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赵振宇皱着眉要开口，却见林子阳掏出手机，“我想收购公司。”
电梯里响起抽气声。赵振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你疯了？”
林子阳没理他，盯着系统光屏上赵振宇突然狂跳的“债务到期提醒”，轻声道：“今天周三，对吧？”
赵振宇的瞳孔猛地收缩。
电梯在十三楼停下时，林子阳走出电梯，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宿主触发关键事件，即将解锁【弱点透视】功能——”
他没听完，目光已经锁定了财务室的方向。
那里，躺着公司最后的财务报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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