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林间薄雾如纱,青丘边境的结界在微光中泛起涟漪。叶尘抱着苏瑶缓步前行,她的呼吸依旧微弱,指尖仍攥着他的衣角,那滴血已干涸在石阶上,只留下一道暗红的印痕。林风跟在身后,右手掌心的符文微微发烫,仿佛与这片土地的某种频率悄然共振。慕容雪走在侧翼,玉简贴于掌心,灵力如丝,悄然探向结界深处。
结界并非寻常阵法。
叶尘停下脚步,袖中银线无声滑出,轻轻搭在空气中某一点。银丝微颤,随即绷直,映出两层灵力波动——外层是狐族传统的青纹结界,内层却缠绕着暗红血纹,扭曲如蛇,与林风掌心的符文同源。
“他们已经渗进来了。”他低声道,声音平静,却像一块寒石投入静水。
林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那纹路不再灼烧,却像嵌入骨血,成了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他想起祭殿中那幅壁画——七道人影跪地,心脏被挖出,置于黑玉棺上。他是第七个,也是最后一个。
“我们怎么进去?”慕容雪问,目光扫过结界边缘。两名狐族守卫立于石柱两侧,披甲持矛,眼神警惕。其中一人袖口绣着赤纹,另一人却是素白边饰。
叶尘未答,而是将苏瑶轻轻放下,让她靠在一株老桃树下。他取出玉笛,指尖抚过笛身。昨夜玉笛自行刻下半个符文的事,他尚未细究,此刻笛壁微凉,银液似有流动之感,却又静止如初。
他将玉笛递向林风。
林风一怔,随即会意,接过玉笛,以掌心符文轻触笛壁。刹那间,笛身银光一闪,一道微弱的共鸣波扩散而出,穿透结界。
守卫神色骤变。
赤纹袖的狐卫横矛阻拦,素白袖的却微微侧身,目光落在苏瑶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血脉共鸣。”那名白袖守卫低声开口,“是‘名字之音’的载体。”
赤纹守卫冷哼:“人族女子,焉知我族古祭?莫不是蚀骨盟的诱饵!”
“她体内有旧祭之血。”白袖守卫坚持,“结界已响,不可拒之门外。”
两人争执片刻,最终白袖守卫转身走入林中,身影迅速消失。赤纹守卫冷眼盯着叶尘一行,矛尖未收,却也不再阻拦。
叶尘抱起苏瑶,迈步穿过结界。踏入的瞬间,林间风向突变,雾气翻涌,仿佛整片青丘都在低语。
狐族大殿坐落于山腹之中,石柱如骨,穹顶刻满星轨与古符。殿内分列两席,左席长老披赤纹长袍,面容冷峻,右席则着素白,神色沉静。中央空地悬浮着三枚玉简,金光流转,符文锁链环绕,正是叶尘所凝。
慕容雪立于殿心,正欲展开第一枚玉简,一名赤袍长老猛然起身,袖袍一挥,灵力如浪,直扑玉简。
“人族,休得妄图以虚妄之物污我青丘清誉!”
金光未散,玉简依旧悬浮。
叶尘抬手,银线自袖中游出,轻轻一绕,将三枚玉简稳稳托住。他目光平静,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大殿:“证据不言,自现其形。”
话音落,他指尖轻点,系统“证据具现”启动。三枚玉简同时震颤,金色符文链骤然展开,化作三幅光幕,悬于空中。
第一幅,是林风体内契约与玄蛇妖谷、血煞魔宗秘术的比对图谱,重叠度七成,核心节点完全一致。
第二幅,是石碑残文的完整翻译——“蚀骨盟供奉玄蛇之血,助青丘旧族重掌权柄。血盟重启,需三族契约体归位,以心祭开启归墟之门”。
第三幅,是苏瑶玉笛与青丘古音的共振图谱,血脉共鸣强度远超现任狐族。
大殿一片死寂。
赤袍长老脸色铁青,怒喝:“荒谬!我族血脉纯正,岂容外人以区区玉简妄加揣测!”
一名白袍长老却缓缓起身,目光落在昏迷的苏瑶身上。她锁骨处的光点微弱闪烁,似有若无。长老指尖微颤,低声呢喃:“她的眼睛……像极了百年前被放逐的祭司。”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骤变。
赤袍一系怒目相向,白袍一系则神色复杂,有人低语:“旧祭血脉……真的回来了?”
“不可能!”一名赤袍长老厉声打断,“百年前那一脉早已断绝!若她真是旧祭之后,为何至今未醒?分明是蚀骨盟设下的局!”
林风上前一步,当众露出掌心符文。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这纹路,是我被植入的。我在化石前看到的记忆,不是我的过去,是他们的仪式。七个人,三族各一,只为开启归墟之门。而她——”他指向苏瑶,“是唯一能激活‘名字之音’的人。”
大殿再度陷入沉默。
就在此时,苏瑶体内忽起异动。
锁骨处的光点骤然亮起,银辉如潮,顺着经脉蔓延。她虽未醒,唇间却逸出一丝极轻的音节,像是远古钟声在虚空震颤。
殿后,古祭坛石门嗡鸣。
石门上的符文逐一亮起,由下而上,逐层点亮,仿佛沉睡的巨兽正缓缓睁眼。石缝中渗出一缕银雾,带着极淡的冷香,似泪痕凝结。
叶尘瞬间反应,逆世仙墟屏障自识海展开,银辉如纱,将苏瑶周身裹住。他左手按在她后心,灵力逆向疏导,压制那股即将爆发的血脉共鸣。
慕容雪疾步上前,取出玉简,以灵力催动,释放出一段残音——正是昨夜玉笛刻下的半个符文所对应的古调。音波与苏瑶体内的频率相抵,祭坛的震动稍稍减缓。
可那银雾仍未散去。
它如丝如缕,从石缝中渗出,飘向空中,竟被叶尘袖中一缕银线悄然吸附。银线微颤,随即隐入袖中,仿佛吞下了一滴月光。
大殿内,两派长老对峙更烈。
“这是旧祭的召唤!”一名白袍长老激动道,“百年封印,今日因她而动!若她真是血脉继承者,我们岂能拒之门外?”
“荒唐!”赤袍长老怒斥,“此乃蚀骨盟之计!他们欲借人族女子之身,唤醒祭坛,重启血盟!今日若放任不管,青丘将再陷血劫!”
“可若她真是旧祭之后呢?”另一名白袍长老低问,“我们囚禁血脉,排斥正统,与当年放逐祭司之举,又有何异?”
“正统?”赤袍长老冷笑,“青丘之主,乃现任族长血脉!旧祭一脉早已背弃祖训,被逐出山门,何来正统之说!”
“祖训?”白袍长老反问,“那‘血盟已启,青丘非狐’的石碑,又是谁刻下的?若旧祭真是叛族,为何连祭坛都认其血脉?”
争论愈演愈烈,灵力在殿中交织,几乎要碰撞出火花。
叶尘站在中央,抱着苏瑶,目光沉静地扫过两派长老。他未说话,却已看透这场纷争的本质——不是对错之争,而是权力之斗。旧祭血脉的归来,动摇了现任狐族的统治根基,主战派欲借“肃清内奸”之名清洗异己,主和派则想借血脉正统重掌话语权。
而苏瑶,不过是这场权力博弈中的棋子。
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子苍白的脸。她依旧昏迷,可指尖却在无意识中微微蜷缩,仿佛在梦中抓住什么。那滴血的痕迹,早已干涸,可他记得它滑落时的温度。
银线在袖中轻轻一动,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殿后祭坛的震动终于平息,石门上的符文逐一熄灭,只余那缕银雾,被银线彻底吸收,融入叶尘的经脉。
系统识海中,一行提示悄然浮现:
【检测到“归墟之泪”残息,是否启动解析?】
他未回应,只是将苏瑶抱得更紧了些。
一名白袍长老忽然转向他,声音低沉:“你们带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尘抬眼,目光如刃:“为了真相。”
“真相?”赤袍长老冷笑,“你们人族,何时在乎过真相?你们在乎的,不过是利用!”
“利用?”叶尘淡淡道,“若只为利用,我不会让她陷入如此险境。她若醒,会问你们——”他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百年前,是谁放逐了她的先祖?”
大殿骤然安静。
白袍长老脸色微变,赤袍长老怒目而视,却无人回答。
就在此时,苏瑶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她依旧未醒,可锁骨处的光点,竟在银线吸附银雾的瞬间,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回应了某种古老的呼唤。
叶尘低头,看着她。
她的睫毛轻颤,唇瓣微启,似要说什么。
银线在袖中绷紧,如弓满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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