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林默?一个被父亲殴打、被同学霸凌、最终窝囊死去的两百斤废物?
荒谬!冰冷的愤怒再次在胸腔里翻腾,但很快被更深的寒意取代。顶级特工的理智迅速占据了上风。
重生?灵魂转移?这种只存在于荒诞小说里的情节,竟然真实地发生在了他身上?为什么?是谁干的?那个在他开火前一瞬间启动高频干扰器、并用某种精密武器贯穿他眼睛的人……与这诡异的“重生”有关吗?
“剧本错了……”临死前那个模糊的念头,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刺眼。那不是一个意外。那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背叛与谋杀!目标根本不是“信天翁”,而是他——“幽灵”!
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悄然缠绕上林墨的心脏。无论幕后黑手是谁,无论目的是什么,这笔血债,他记下了!
但现在……
林墨的目光扫过自己那庞大臃肿、虚弱不堪的身躯,感受着肌肉的酸痛和心肺的无力。这具身体,是最大的障碍。别说复仇,连最基本的生存和行动都成问题。别说追踪前世死亡的真相,就是应付张磊这种货色后续的报复,都力不从心。
改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改造这具身体,让他恢复到基本的行动力和爆发力。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扶着墙壁,试图再次站起来。肌肉发出痛苦的呻吟,每一个关节都在抗议。但他眼神里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就在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时,一阵强烈的眩晕伴随着恶心感猛地袭来。视野骤然旋转扭曲,胃部剧烈痉挛。
“呃……”
他猛地弯腰,无法控制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吐出几口酸涩的苦水。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刚才那一下爆发,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甚至透支了本就匮乏的体力。
林墨靠在墙上,闭上眼,急促地喘息着,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特工的意志力如同钢铁,强行驾驭着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
不能倒在这里!绝对不行!
他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再次尝试用力,手臂剧烈地颤抖着,青筋暴起,借助墙壁的支撑,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将自己那沉重的身体,重新……撑了起来!
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拖着千斤巨石。他扶着冰冷的瓷砖墙壁,一步,一步,缓慢而艰难地挪出那个散发着恶臭的隔间。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汗脚印。
昏黄的灯光下,他庞大而狼狈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投在肮脏的地面上。他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流淌。
他低下头,将整个脑袋伸到水龙头下,让冰冷的水流狠狠地冲刷着自己的头脸。水流带走汗水和污垢,也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张脸。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圆盘似的脸,双下巴清晰可见,皮肤因为缺乏打理而显得油腻暗沉,零星冒出几颗红肿的青春痘。眉毛稀疏,眼睛被肥厚的眼皮挤压着,显得细小而无神,此刻却因为剧烈的喘息和残留的冰冷杀意而微微发红。鼻梁不高,嘴唇有些厚。头发油腻地贴在额头上。
平庸,肥胖,写满了底层生活的困顿和长期被欺压的懦弱痕迹。
这就是林默。
镜子里的人,也死死地盯着他。
林墨(默)抬起湿漉漉的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滴落。他看着镜中那双眼睛深处,仿佛要穿透这层陌生的皮囊,看到里面那个属于“幽灵”的灵魂。
冰冷的水流顺着脖子流进衣领,带来一阵战栗,却也让混乱的头脑更加清醒。他撑着湿漉漉的洗手台,大口喘着气,汗水混着冷水浸透了前胸后背。身体像被拆散了又重新草草拼凑起来,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在擂鼓。
厕所外隐约传来放学的喧闹声,但隔着一层门板,显得遥远而模糊。这个肮脏的角落,暂时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
必须离开这里。张磊那伙人随时可能带着更多人杀回来。以这具身体目前的状态,再来一次冲突,只有死路一条。
林墨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扶着墙壁,一步一挪地走向厕所门口。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异常沉重。推开那扇同样布满污迹的木门,傍晚有些刺眼的夕阳光线涌了进来,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走廊里空荡荡的,大部分学生已经离开。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根据原主的记忆,他那个“家”,在城南一片破败的城中村里。
回家的路,漫长而痛苦。
两百斤的体重压在虚脱的身体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里,又像在沼泽中跋涉。汗水从未停止流淌,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冷黏腻。后脑勺被张磊恶作剧摔倒时磕到的地方,闷痛感一阵阵传来,加剧了眩晕。偶尔有路过的学生或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好奇,有鄙夷,更多的是漠然。对这样一个浑身湿透、散发着淡淡异味(厕所的恶臭似乎还顽固地残留着)、脚步踉跄的胖子,人们本能地避让。
林墨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的全部意志力都用在了对抗身体的崩溃和维持前进上。特工的灵魂如同一根坚韧的钢缆,死死拽着这具随时可能散架的沉重躯壳。
穿行过几条狭窄破旧的小巷,空气中开始弥漫起城中村特有的复杂气味:腐烂的菜叶、劣质煤球燃烧的烟味、下水道散发的馊臭、还有廉价饭菜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低矮的自建楼房挤挤挨挨,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和污渍。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空中杂乱地交织。
在一栋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砖块的破旧三层小楼前,林墨(默)停下了脚步。一楼入口处堆放着杂物,一股浓烈的劣质烟草和酒精的酸腐气味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家”。
他扶着冰冷的、布满铁锈的门框,剧烈地喘息着,肺部火烧火燎。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还没等他缓过一口气——
“咣当!”
一声巨响从虚掩着的房门内传来,伴随着女人压抑的痛呼和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钱呢?!老子问你钱呢!臭婆娘!又他妈藏起来是不是?!”一个男人粗暴的、带着浓重醉意的咆哮声炸响,如同破锣。
林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是林国栋,那个所谓的“父亲”。
他推开虚掩的房门。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和酒气。狭小的客厅一片狼藉,一个空酒瓶在地上摔得粉碎。母亲赵桂芬正蜷缩在角落的小板凳旁,一只手捂着额头,指缝间有鲜红的血丝渗出。她面前的地上,散落着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一个被踩扁了的铝制饭盒,里面残留的一点酱菜撒了出来。她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麻木。
而那个制造混乱的男人,林国栋,正叉着腰站在屋子中央。他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穿着一件领口发黄、却硬要竖起领子的廉价西装外套,试图营造一种“老板”的派头,但此刻因为醉酒和暴怒,显得格外滑稽和狰狞。他脸色通红,眼神浑浊,满嘴喷着酒气,指着地上的赵桂芬破口大骂:
“贱货!天天摆摊就挣这几个破钱?糊弄鬼呢!老子今天手气背,输了钱!赶紧的,把柜子里藏的钱都拿出来!不然老子打死你!”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摇摇晃晃地抬起脚,又要朝蜷缩在地上的赵桂芬踹去。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门口那个庞大、湿透、喘着粗气的身影。
林国栋的怒火像是找到了更合适的宣泄口,猛地转了过来,脸上的横肉因为酒精和愤怒而扭曲着,唾沫星子飞溅:
“废物!死哪去了?弄一身水,臭烘烘的!晦气!”他醉眼朦胧地扫过林墨(默)空荡荡的双手,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戾气:“钱呢?!这个月的‘孝敬’呢?让你小子去学校是吃干饭的?一分钱都搞不回来?养你有什么用!跟你妈一样,都是没用的废物!”
他一边咆哮,一边气势汹汹地朝门口的林墨冲了过来,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酒臭味。他根本没注意到,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儿子此刻异常狼狈的状态和额角残留的污迹。在他眼里,这个肥胖懦弱的儿子,和那个逆来顺受的老婆一样,都是可以随意打骂、榨取钱财的物件。
“妈的,跟你说话呢!聋了?!”林国栋冲到近前,借着酒劲,抬起穿着廉价硬底皮鞋的脚,就朝着林墨(默)的肚子狠狠踹了过来!动作蛮横,带着发泄式的凶狠。这一脚要是踹实了,以林墨此刻虚弱的状态,绝对会伤得不轻。
蜷缩在地上的赵桂芬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小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又被瞬间点燃!
就在那肮脏的鞋底即将触碰到林墨腹部的衣服时——
一直低着头、剧烈喘息、仿佛随时会倒下的庞大身躯,动了!
不是笨拙的躲闪,不是懦弱的退缩。
那动作快得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弹射!带着一种与肥胖身躯截然相反的、令人心悸的精准和狠辣!
林墨的身体猛地向侧面极其微小、却妙到毫巅地一晃,林国栋那势大力沉的一脚擦着他的衣角踹空,带起一阵风。
与此同时,林墨那沾着水渍和污迹的右手,如同捕食的鹰爪,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挡,不是去推,而是精准无比地、一把扣住了林国栋刚刚踹空、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右脚脚踝!
冰冷!有力!如同铁钳骤然合拢!
“呃?”林国栋的醉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踹空的失重感和脚踝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身形一晃。
但这仅仅是开始!
林墨那双被肥厚眼皮挤压的小眼睛里,此刻爆射出的是属于“幽灵”的、绝对零度般的寒芒!没有丝毫属于林默的怯懦和犹豫!只有冰冷的计算和瞬间爆发的杀戮本能!
扣住脚踝的右手猛地向自己身前一拉!动作短促而爆发力十足!
“啊!”林国栋猝不及防,被这巨大的力量扯得失去平衡,整个人惊叫着向前扑倒!
而林墨的左手,早已蓄势待发!如同等待多时的毒牙,在对方身体前倾、重心完全失控的刹那,精准无比地向上斜插而出!
不是拳头,不是巴掌。
是手刀!五指并拢,拇指紧扣,掌缘如同开锋的砍刀!目标精准锁定——林国栋那因前扑而暴露出的、毫无防备的咽喉软骨!
这一下若是斩实,足以瞬间剥夺他的呼吸能力!
然而,在掌缘距离喉结不到一寸的瞬间,林墨眼中冰冷的杀意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强行压制住!这具身体太弱,力量控制远不如巅峰,这含怒一击的力道,很可能直接要了这个醉鬼的命!
电光火石间,手刀的去势硬生生地、极其勉强地偏转了细微的角度!
啪!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脆响!
林墨的手刀,狠狠地斩在了林国栋右手手腕的尺骨末端!那是手腕最脆弱、神经最密集的部位之一!
“嗷——!!!!”
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撕裂了狭小客厅里浑浊的空气!
林国栋脸上的醉意和暴戾瞬间被无法形容的剧痛所取代,整张脸扭曲得如同恶鬼!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把烧红的铁钳硬生生砸断碾碎!钻心剜骨的剧痛沿着手臂直冲大脑,让他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像一滩烂泥般直接瘫倒在地,抱着自己软绵绵垂下的右手腕,发出杀猪般的、连绵不绝的惨嚎: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畜生!小畜生你反了天了!啊——痛死我了!救命啊!!”
他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鼻涕眼泪混合着口水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老板”派头?活脱脱一条被踩了尾巴、痛疯了的癞皮狗。
整个狭小的空间,只剩下林国栋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在回荡。
蜷缩在角落的赵桂芬彻底吓傻了,捂着额头的手忘了放下,血顺着指缝流下也浑然不觉。她惊恐万分地看着门口那个浑身湿透、剧烈喘息、眼神却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冻原的儿子,又看看地上翻滚惨叫、状若疯狂的丈夫,大脑一片空白。这还是她那个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儿子吗?
林墨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如瀑。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爆发和强行收力,几乎榨干了他这具身体最后一丝潜能。手臂因为用力过猛而剧烈颤抖,肺部灼痛,眼前阵阵发黑。斩中手腕的左手掌缘,传来清晰的痛感——这具身体的强度和发力技巧,实在太差了。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目光从地上翻滚哀嚎的林国栋身上移开,冰冷地扫过那张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然后,他微微俯下身,凑近那被剧痛折磨得涕泪横流、只剩下本能哀嚎的男人。声音嘶哑低沉,带着剧烈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石头,砸在林国栋的耳膜上:
“现在…”
他顿了顿,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
“谁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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