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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当行之鼓儿传说 迷雾

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等那帮人走后,心里一直悬着,生怕他们折返。可日子一天天过去,竟再没了动静。我总算明白,自己彻彻底底被刘德为坑了——没捞着一分钱不说,还成了替罪羊。他拿庆丰行当幌子转移阳春雪的视线,最后把所有脏水都泼到我身上,什么“借盘拖货”,不过是他算计好的圈套。

阳春雪也摸清了状况,知道我不过是颗弃子,找我根本没用。我在庆丰行闭门蛰伏两个多月,可日子还得继续。重新开门后,虽不出货,却等于向行里人宣告我要重操“打鼓儿”的旧业。

我本以为刘德为跑了,他的地盘能归我接手,可现实狠狠打了脸。短短几天,那些“打鼓儿”的同行就瓜分了他的地盘,连本该留给我的地界也被蚕食。这行当向来弱肉强食,根本没处说理去。

没办法,我只能在行业边缘找活路,专挑没人占的地界“打鼓儿”。但这也不是万全之策,那些无主之地说不定早被人“扎下活”,稍有不慎动了别人的货,又是一顿毒打。走投无路之下,我只能冒险去晓市“扎货”,可那儿鱼龙混杂,稍不留意拿到赃物,就得蹲大牢。为了糊口,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再一打听,瞎眼于不知所踪,师娘一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凡和刘德为沾亲带故的人,都人间蒸发了,只剩坎三儿还在。坎三儿的养爹一死,他没了靠山,日子过得凄苦,偶尔还来我这儿蹭口酒喝。

我试着去刘德为从前“扎”过的宅门找活路,可守门的连正眼都不瞧我,塞钱也不管用。看来刘德为这一跑,把我的名声也彻底毁了,曾经的地盘再无我的立足之地。回想起这些,我满心都是绝望,刘德为这一坑,差点要了我的命。

溜鼓边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咬咬牙,硬着头皮去了王爷府求见李王爷。好在他倒是应了召见,只是一提起歪爷要买王府的事,我心里便直犯嘀咕——这分明是在“炸庙”(虚张声势吓唬人)。敢在李王爷跟前耍心眼儿,看来这歪爷如今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与李王爷交谈几句,我就听出了他的无奈。满城都传遍了我的那些腌臜事儿,他自然也早有耳闻。虽说沾着亲戚关系,可他只道是“帮不了”。本想着他好歹有些家底,可瞧这情形,曾经风光的五爷早就倒了架。往日的好物件儿没个算计,全散了出去,就连王府门口象征身份的“门当户对”都给变卖了,落魄到这般田地,哪里还有余力帮衬旁人?偌大的王府要出手,寻常人买不起,买得起的又忌讳这败落的名声。

我满心指望能从他这儿寻条出路,如今看来全成了泡影。人一旦没了钱,权势也跟着一落千丈,难怪那歪爷都不把李王爷放在眼里,当真是世道无常。若不是先前那两冠出了岔子,说不定我还真能盘下王府旁的副府。如今的庆丰行,开着不过是个门面,关了门就权当是栖身之所——想来这是刘德为早有安排,怕是师娘授意,好歹也算留了几分情义。

可光靠溜鼓边混口饭吃哪里行?晓市上“扎货”(淘货)看似能撞大运,实则是从刀尖儿上讨生活。碰上大物件儿,福祸难料,我这点能耐根本兜不住。正琢磨着往后的营生,祸事又找上门来——坎儿三寻不着他爹,竟一纸状书把我告了。

我被衙役押进大牢才知道,坎儿三状告我杀害他爹及其他人。我喊着要证据,却不想他真拿出了件血衣——正是我被刘德为赶出家门后,遗落在他家的那件。

坎儿三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是想从我这儿诈些钱财?可我连温饱都成问题,他怕是打错了算盘。偏偏这事还牵扯到人命,简直要把我往绝路上逼。

审讯时,他们给我用了夹刑,剧痛钻心,我一次次疼得晕死过去。这般折磨,我实在撑不住,心想不如认了,也好少受些罪,横竖都是个死。

没想到,第三天我竟被放了出来。只是庆丰行要给坎儿三一笔补偿,至于补偿多少、为何补偿,一概没跟我说。

重获自由的我,却成了无家可归之人。刚踏出大门,就有人引我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一路疾驰,停在一处院子前。这院子虽不算大,却处处透着精致,两进格局,花园、假山、出廊、水池一应俱全,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私宅。

领我来的人开口道:“这宅子以后归你了。屋里桌上放着一千大洋,权当你打鼓儿的本钱。往后做生意碰上难处,把门上的牌子挂出去,自会有人帮衬。”

那人撂下话便匆匆离去,我呆立原地,脑袋里乱成一团麻。实在想不透,这到底又是哪出算计?还是说刘德为突然转了性子?

揣着这笔不知来路的钱,我先去看了伤手,大夫说再耽搁怕是要落下残疾。看完病,我在酒馆里灌了几碗酒,又添置了一身新衣裳,回家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天光熹微时我才睁眼。简单吃了早饭,便去集市买了蓝布包、戥子、试金石等打鼓儿行当要用的家伙什儿。眼下生计艰难,虽说一千大洋不是小数目,但兵荒马乱的年月,指不定哪天就出变故,还是得留着傍身。

此后我摇着拨浪鼓走街串巷,不管物件好坏贵贱,见有利可图便收。可不知犯了哪路忌讳,好几次撞见一伙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脚,直打得我满脸是血,周身骨头像是散了架。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摸起鼓槌继续敲打着。哪怕一天被打得七荤八素七八回,鼓点也没停过。小半年里,几乎日日都要挨揍,却也零零散散收了些物件。或许是瞧着我这副挨打不认输的模样可怜,连平日里瞧热闹的人都生出几分不忍。

不知从哪天起,拳头棍棒突然没了踪影。老辈人说这叫“混鼓儿”,能在这行里打出名堂的,哪个不是油盐不进的“滚刀肉”。日子慢慢有了起色,可每当想起刘德为手里那两冠,心里就止不住地发疼——凭我这点本事,就算豁出命也拿不下,实在可惜。

那日路过庆丰行,远远瞧见坎儿三歪在里头喝酒。他是鼓系里的“缝鼓”,不用走街串巷收旧货,专靠牵线搭桥揽活儿,赚些跑腿钱,倒是比我这行当轻巧许多。我抬脚进店坐下,坎儿三醉眼迷离,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猛地起身,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我朝坎儿三摆了摆手,语气尽量放柔:“坐,不用害怕。”

他依言坐下,一举一动都透着拘谨。从他的反应里,我隐约察觉到,先前坎儿三状告我杀了他爹一事,背后八成另有推手。

我盯着他,开口发问。坎儿三却只是摇头,解释道:“我就是想要庆丰行,没别的心思。我也没想害你,还花钱让人放了你。那庆丰行本就是我爹给你的,我要回来,不算过分。”

听着他磕磕巴巴的话语,声音发虚,我心里顿时有了数。坎儿三想要的不过是庆丰行,或许还有一笔钱财。那个算计我又设法救我的人,故意施恩于我,宅子和一千大洋这般大手笔,背后势力定然不容小觑。想来,坎儿三就算知道内情,也绝不敢吐露半分——毕竟,说出来的下场,怕是和大包周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儿,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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