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哼。”
时隔多年再次走进熟悉的宿舍,一阵莫名的感慨涌上心头。那张还算不错的床铺,还有为了学习而摆放的书桌。
目光所及,都是自己曾经的物品,一件件映入眼帘时,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哇,这把剑真是满载回忆啊。”
手指轻触着这把入学时姐姐赠送的剑,目光在剑身上游走。当年只是一味珍藏,后来被赶出学院时也没能带走。
拔剑出鞘的瞬间,伴随着一声清响,锋利的剑身寒光乍现。
姐姐当时说这是她精心挑选的礼物,现在看来确实配得上那份心意。可惜一直舍不得用,结果一次都没用上。
“总之,一切都是真的啊。”
我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脸颊,疼痛感依然鲜明。
今天已经不知道捏了多少次,脸都快泛紫了。
已经无法再用常理来解释,只能老实接受这个事实——我回到了二十岁这年。
当我被曾是青梅竹马的军团长琳一剑刺入心脏,闭上双眼时,竟然回到了被学院开除的那个时间点。
“更离谱的是,我还当场骂了人。”
说了句“艹你妈”。
平常从来不讲这种粗话,估计是因为已经死过一回,才破罐子破摔地说了出来,结果院长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面对那位用高八度音调冲我咆哮的女人,当时还以为是在做梦的我也试图用各种说辞顶了回去。
“那就给我拿出证据来!”于是,院长给了我一个期限。
七天。
要在这段时间里,拿出能证明我被冤枉的证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起因应该是成绩不合格……”
缺考实战测试、殴打同级生、性骚扰女学生。
大概就是这些指控。
缺考,是因为当时周围的事情让我心烦意乱,根本无法正常参加。而后两项,纯属污蔑。
(光想想就头疼。)
成绩问题还勉强可以解决,后面这两项才是真正的难关。
(不过,现在开始想办法也不迟。)
其实最初觉得就算被退学也无所谓,但慢慢地,我的想法变了。
琳究竟是为什么,会成为军团的主宰,将整个世界毁灭的呢?
无论怎么想,那个人都一定是琳。虽然她成长了,但那张面容并未失去过往的轮廓,那从她眼中滑落的泪水,更让我确信无疑。
前世里,我被学院开除之后,和琳之间彻底断了联系。
“哪怕出于好奇,也该留在学院。”
现在我是二十岁,那就是说,从被劝退到琳成为灾厄之主,正好过去了十年。
十年之后,那个在所有人眼中都温柔可爱的少女,变成了屠戮整片大陆所有生命的末日使者。
我必须阻止这一切。
(艾莉丝。)
没错,至少为了最后向我求婚的艾莉丝——
心口忽然泛起一阵酸楚。仔细一想,如果这次不去魔界之森当巡守,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过,巡守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
虽然被劝退后前往魔界森林成为巡守的话就能遇见艾莉丝,但那样一来,琳可能就会毁灭整片大陆。
巡守这种事,毕业后也能做,就算没做,我也能主动去找艾莉丝。虽然她什么都不会记得……但我总会想到办法的。
“话说现在的我,身体状态真不错啊。”
当初成为巡守后,为了生存总是东奔西走,搞得浑身伤病。而现在,我正处在那个每天都坚持锻炼的时期。
可以说,是我的全盛时期。
明明状态这么好,当初却因为心理承受不住而崩溃,回想起来不禁苦笑出声。我脱掉上衣,活动着身体,在房间里出了一身汗。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随便擦了擦汗打开门,站在那里的,是一头黑发随风摆动的少女——琳。
“咦?在锻炼吗?”
并没有那种“咿呀”一声红着脸躲开的情景。
毕竟是青梅竹马,她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我脱掉上衣锻炼的样子。
“嗯,是啊。”
“听说你要被劝退了。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我原本想装作若无其事,但脸上的表情可能出卖了自己。琳担心地靠近了一步。
我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抓了抓后脑勺。
虽然已经极力压制情绪,但最后我还是移开了视线,小声说道:
“那个……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嗯?”
“抱歉啊,我今天……不太想见你。”
“啊……”
琳的神情僵住,低下头,语气低沉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走出了房间。
她大概以为劝退对我的打击太大才请她离开,但其实并不是那样。
几个小时前,那张将利刃刺入我心脏的脸,如今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我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她。
“哈啊……呼……”
更糟糕的是,呼吸始终平复不下来。
脑中不断浮现出那个仅凭注视就让人全身发颤的军团黑曜,让我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更难听的话,还好忍住了。毕竟如果因为我的一句话,让她提前成为那场灾厄的源头,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为了甩开刚才的情绪,我强行逼着年轻的身体做起了高强度的训练,这时,门外再度响起了敲门声。
这次比刚才更沉稳一些。
没等我开门,门“咔哒”一声被直接推开,走进来的是一个身形比我稍高些、长着一头金发的帅气少年。
“丹尼尔!我从琳那听说了,你现在肯定很难受……”
他是阿雷斯,同样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与我不同,他人缘极好,成绩又是年级顶尖,在校园里很受欢迎。
不过我记得,那时候他总是在别人面前装作不认识我。
(那时候确实挺受伤的。)
虽然偶尔会在夜里偷偷来我房间聊聊天,但在学院里我们之间几乎形同陌路。
我当时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这样做才是“为朋友着想”。
因为我被贵族们鄙视排挤,如果阿雷斯表现得和我太亲近,他也可能被牵连着受欺负。
(可现在想想,全是狗屁。)
说到底,那样的关系,真的算朋友吗?我们小时候明明一直都形影不离,等我混得惨了,他就果断抽身远离。
又觉得过意不去,才专挑没人的深夜偶尔来见我。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嗯,不用了。没什么需要你帮的。”
“……咦?”
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地拒绝,阿雷斯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就算他一脸错愕,还是帅得让人嫉妒,这感觉真让人熟悉。阿雷斯不论做什么都一副耀眼的模样,总让我显得黯淡无光。
阿雷斯确实是能帮上忙的人。
只要他开口,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女生大概立刻就能打探到各类情报,源源不断地传来。
但——我不需要。
我心里早就已经不把这家伙当朋友了。
“还有,以后别再这样偷偷摸摸地来了。真有话说,就在学院里当面说。别像做贼似的只在晚上偷偷来。”
“啊?”
“我可不想看你带着罪恶感来施舍友情。”
我朝门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走了。阿雷斯一脸慌张,结结巴巴地说了句“那、那我们以后再聊”,便关门离开。
我又锻炼了一会儿,过了不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我直接有些烦躁,猛地拉开门,不耐地问:
“谁啊!”
“咿呀!你干嘛啊!怎么不穿衣服!”
门外站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金发女学生。
(谁呢?)
不对,说没见过好像也不太准确。她的模样确实在我的记忆里出现过,但我想不起具体的名字了。
“你跑来我房间还喊什么?女生宿舍不是在楼上吗?”
“先、先不说这个,你快把衣服穿上啊。”
讲什么废话。
“懒得穿。没事就快走,不然我关门了。”
我正准备关门,那女生慌忙伸手按住门,咳了咳,努力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
“看、看起来蛮强势的嘛。好吧!我要说正事了。”
她双手抱胸,歪着头表示我可以听她讲话了。我一边听,一边在脑海里拼命搜索她的身份。
到底是谁来着?
快要想起来了,但就是差一点,像是塞在牙缝里的肉屑一样令人烦躁。
“这几天,阿雷斯为什么会来你房间?而且还是深更半夜的。”
“……嗯?”
“你们在学院里从来不说话,为什么私下却跑来你宿舍?连约会都拒绝了!”
啊——!
啊啊!
我终于想起来了!
她是那个被阿雷斯的“渔网”钓到的其中一位女学生!
虽然性格开朗,但有点过头,行为甚至稍显轻浮,同时对阿雷斯身边的女生都抱有微妙的敌意。
(她叫什么来着……)
很抱歉,名字我是真记不起来了。
不过隔了十年,还能想起她的样貌、性格,记性还算可以吧?
(唉,真可怜。)
当时因为被劝退,也不知道后面她和阿雷斯的发展如何,不过恐怕没什么好结果。
阿雷斯虽然收割了许多女孩子的心,但从来没真正回应过谁的感情。
本来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但后来越长大越朝着花花公子的方向去了。
这么一想,倒也有点让人唏嘘。
她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我,满脸写着“你是不是挡了我的情路”,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只是网中之鱼。
那种戒备又生气的样子,说纯真也可怜,说可怜又纯真。
“喂,别想着跟那种人谈恋爱,回去好好学习吧。”
这是我所能给予的全部忠告,随后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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