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褪色的蓝布窗帘渗进来时,叶辰已经在二楼木床上坐了三个时辰。
他盘着腿,后背挺得笔直,像株在岩缝里生长的青竹。
《炼气诀·初级篇》摊在脚边,纸页被夜露洇出浅黄的水痕——这是他昨夜用湿布反复擦拭过的,生怕翻页时碰碎了父亲留下的字迹。
引气入体,以心导之。他闭着眼,舌尖抵上颚,将口诀在心里念了第七遍。
丹田处那团温吞的气团突然一颤,像被扔进沸水的雪团子,轰地散成细流,顺着任督二脉往四肢钻。
第一缕真气冲进肩井穴时,他额头渗出薄汗。
前世当网管时落下的肩颈酸麻,竟随着这股热流化开了。
接着是手肘,腕骨,连常年握鼠标磨出的茧子都在发烫。
他想起父亲教他写毛笔字时说的话:气走百骸,如春风化冻土。原来不是比喻,是真的有暖意,像母亲熬的红豆粥,从骨头缝里往外渗甜。
呼——他吐出浊气,睁眼时眼尾泛红。
窗台上的玻璃罐里,养着灵儿捡的蜗牛,此刻正缓缓往罐壁上爬——比昨日快了三倍。
【炼气入门成功,体质+2,力量+1,敏捷+1】
【基础拳法·第八段熟练度+5%】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他的指尖正搭在自己手腕上。
脉搏有力得惊人,像敲在战鼓上的鼓点。
再看掌心,一层黑褐色的污垢正从毛孔里渗出来,带着股陈腐的药味——这是洗髓伐脉排出的杂质。
他低头闻了闻,突然笑出声:原来我以前这么脏。
楼下传来瓷碗碰撞的轻响,他正要收功,忽然听见里屋传来咳嗽声。
沈老头躺在靠墙的竹榻上,枯瘦的手正抓着被角。
老人的脸白得像张纸,昨日还烧得滚烫的额头,此刻却凉得吓人——这是油尽灯枯前的回光返照。
叶辰猛地起身,木床发出吱呀的抗议。
他从枕头下摸出个雕花檀木盒,掀开盖子,里面躺着粒鸽蛋大小的金色珠子,是系统功德池凝结的功德丹。
这是他替社区老人修电脑、帮隔壁阿婆搬米袋攒了三个月的功德,原打算给灵儿换新药的。
对不住了,灵儿。他把丹药塞进沈老头嘴里,指尖按在老人喉结上轻轻一推。
丹药入腹的瞬间,沈老头的眼皮剧烈颤动,浑浊的眼珠突然有了焦距。
小...小辰?老人的声音像破风箱,你...你找到那本《炼气诀》了?
叶辰握住他青筋暴起的手,掌心能感觉到老人的脉搏正以诡异的频率跳动:沈伯,您当年和我爸去血衣教总坛,是不是...
资格......沈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叶辰手背,能...能翻开《炼气诀》第三页的人,才有资格知道......他的手指颤巍巍抬起,指向叶辰怀里——那里还揣着从破庙带回来的木盒,盒盖上刻着半朵红梅花。
话音未落,老人的手便垂了下去。
但这次呼吸不再急促,反而平稳得像沉睡的婴儿。
叶辰摸了摸他的额头,竟有了些温度。
看来功德丹奏效了。他用帕子擦净老人嘴角的血,抬头时正看见楼梯口立着道影子。
苏婉儿端着青瓷汤碗站在那,发梢沾着厨房的热气。
她穿了件月白棉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藕荷色的手腕——那是灵儿去年用彩线给她编的手绳,说戴了能祛病。
醒了?她轻声问,目光扫过沈老头,又落在叶辰沾着黑垢的袖口上,我熬了黄芪枸杞汤,给沈伯补元气。
汤碗里飘着几叶枸杞,在热气里舒展成小巴掌。
叶辰这才闻到,楼下飘了半宿的药味不知何时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红枣炖黄芪的甜香。
婉儿,你...他刚要起身,苏婉儿已经轻手轻脚走过来,把汤碗放在床头的矮柜上。
她的指尖擦过他手背的血渍,突然顿住:这是沈伯的血?
嗯。
你又偷偷用功德了。她的声音突然发闷,转身时发尾扫过他鼻尖,上次给灵儿换退烧药,你功德池空了三天。
这次要是再......
我有数。叶辰抓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青瓜。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获得信仰值+20】,他这才注意到,她耳尖红得能滴血,婉儿,我现在能扛三袋米不喘气。
苏婉儿猛地抽回手,汤碗里的汤晃出几滴,溅在他脚边的《炼气诀》上。
她蹲下身去擦,发顶的木簪歪了,露出后颈细白的皮肤:谁...谁关心你扛米。
灵儿今早说想吃糖糕,我去买。
她逃也似的跑下楼,木楼梯被踩得吱呀直响。
叶辰捡起被打湿的书页,见上面洗髓二字晕开墨痕,倒像朵绽开的墨梅。
他忽然笑了——原来信仰值不是虚无的数字,是苏婉儿端汤时颤抖的手腕,是她跑开时撞翻的竹篮,是竹篮里滚出来的半块桂花糖,在晨光里闪着蜜色的光。
楼下传来灵儿的声音:婉儿姐姐,我要最大的糖糕!接着是刘虎的大嗓门:我帮你买,小祖宗要五块都行!
叶辰重新坐回床上,将《炼气诀》贴在胸口。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密了,像撒了把碎金在空气里。
他闭目感知丹田,那团真气已凝成鸽蛋大小的气团,每跳动一次,都能带起全身的血液轰鸣。
就在这时,楼下的竹帘突然被风掀起一角。
阴影里,道黑色身影在墙根一闪而过。
那人身穿夜行衣,腰间挂着枚血色玉牌——是血衣教特有的索命牌。
他抬头望了眼二楼的窗户,喉结动了动,转身消失在巷口的梧桐树后。
蝉鸣猛地拔高,惊飞了两只麻雀。
血衣教总坛地下密室,青焰灯在石壁上投下诡谲的影。
黑影刺客的夜行衣还沾着梧桐叶的碎渣,他单膝跪地,喉结滚动两下:大人,那小子确实练了《炼气诀》。
末将亲眼见他引气入体,洗髓时排出的杂质黑得像锅底灰。
案后之人抬了抬眼皮。
韩无忌的脸隐在玄色斗笠下,只有下颌线如刀刻,指节抵着一方血色玉牌——正是方才黑影腰间挂的索命牌。
他指尖摩挲牌面暗纹,声线冷得像淬了冰:《炼气诀》是叶家祖传的镇族功诀,当年叶擎天夫妇护着这东西被围杀时,我就在三十里外的山头上。
黑影脊背发寒,额角渗出冷汗:那...那要现在动手?
急什么。韩无忌突然笑了,斗笠下传来布料摩擦的沙沙声,他越急着练,就越会暴露破绽。
去,让暗部五级以上的人都把徽章收严实了——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摸到几级的尾巴。
话音未落,黑影已消失在密道里。
青焰灯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出韩无忌袖中半卷泛黄的纸页,最上面一行小字被血渍浸透:天火行动·幸存者名单——叶擎天、姜若雪,无。
与此同时,零点网吧二楼。
叶辰的指尖还停在窗台,方才黑影掠过的位置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像生锈的刀刃浸过血。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他正盯着自己掌心未擦净的黑垢,那团真气在丹田转得更急了,像头蓄势待发的小兽。
【支线任务【收集血衣教暗部徽章×3】进度更新:当前持有徽章数=1(七级)、1(五级)】
【新增提示:完成该任务可解锁【暗部结构图】及对应反制策略,建议优先收集三级以上徽章】
他低头掀开床板,从夹层里摸出两枚锈迹斑斑的徽章。
七级的是铁制,刻着半朵血梅;五级的是青铜,梅瓣多了两重。
这是他前月在城南废宅救起被暗部追杀的老乞丐时顺来的——那老头临死前攥着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骨头:小子...血衣教的徽章,能换命。
现在能换情报了。叶辰把徽章按回床板,指腹在木纹上轻轻叩了两下。
楼下传来苏婉儿哄灵儿的声音:糖糕要等刘虎哥买回来,先把药喝了好不好?他摸了摸怀里的《炼气诀》,书页边缘还留着婉儿汤碗溅的水痕,像片凝固的云。
今夜子时三刻,苍玄城档案馆后墙。
叶辰贴着青砖墙,脚尖点上凸起的砖缝。
炼气初成的身体轻得像片叶子,他甚至能听见守卫甲胄相撞的脆响——两个巡夜的城卫正从东角楼往这边走,腰间佩刀的铜环被风刮得叮当响。
老张,听说前日西街的米铺被劫了?
嘘!那是血衣教的暗桩,上边不让说。
话音渐远,叶辰已经翻进了后院。
档案馆的窗户是老式木棂,他从怀里摸出根细铁丝,三两下挑开铜锁。
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他借着月光扫过满架的典籍——《苍玄城志》《百年来武林纪要》《血衣教罪案录》......最后那本的封皮被虫蛀了个洞,露出里面泛青的纸页。
当他翻到《十年前重大事件辑录》时,烛火突然在指尖亮起。
系统的微光术只能照出巴掌大的亮,却刚好映出那行字:六月初七,血衣教总坛突发大火,烧死教众百余人。
据幸存者供词,火势起于密库,疑有内鬼引火。
神秘灰袍人参与策划,代号焚天。
叶辰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记得母亲临终前咳着血说的话:火...是从密库烧起来的,你爸说...有人在等那把火。他攥紧书页,指节发白,烛火被气浪掀得摇晃,在焚天二字上投下扭曲的影。
咔——
后窗传来木棂断裂的轻响。
叶辰猛地转身,烛火熄灭的瞬间,他看见窗外有团灰影闪过。
那影子裹着件破布缝的斗篷,露出的半张脸白得像纸,嘴角勾着抹若有若无的笑——和他在父母旧物里找到的血衣教密信上,那个被红笔圈出的灰袍人,长得一模一样。
院外传来巡城卫的吆喝:什么人!
灰影已没了踪迹。
叶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从床板下顺来的五级徽章,金属边缘硌得他生疼。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十年前重大事件辑录》,方才被烛火烤过的纸页上,焚天二字突然显出暗红的水痕,像血在宣纸上晕开——竟是用密写药水写的。
叶小友。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叶辰抬头,正看见房梁上坐着道身影,破斗篷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灰袍下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手腕,绷带缝隙里渗出的血,和纸上的暗红水痕一个颜色。
你想知道你父母怎么死的?灰袍人歪了歪头,月光照亮他左眼的疤痕,从眉骨一直扯到下颌,明晚子时,西市废窑。
话音未落,他已像片枯叶般飘出窗外。
叶辰冲到窗边时,只看见地上有截烧焦的梅枝,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珠——和血衣教总坛那场大火里,父亲尸体旁发现的那截,一模一样。
楼下突然传来苏婉儿的尖叫:灵儿!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叶辰转身的瞬间,典籍架上的《血衣教罪案录》啪地掉在地上,翻开的那页正中央,用朱砂笔圈着行小字:焚天者,血衣教之影也。
杀之者,必见血衣。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带起满地纸页。
其中一张飘到他脚边,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哥哥,等我病好了,要和你去看西市的花灯。——是灵儿去年冬天在他本子上画的。
他弯腰捡起那张纸,指腹抚过西市二字。
窗外,更夫敲响了三更梆子,声音闷闷的,像块石头砸进深潭。
暗处,两道目光正透过街角的破窗,牢牢锁住他的背影。
其中一人摸了摸腰间的索命牌,牌面的血梅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另一人舔了舔嘴唇,指尖在灰袍上擦了擦,那里还留着方才割断木棂时渗出的血。
西市废窑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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