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国在学校里声名鹊起，四合院里却又因为钱的事，再起波澜。
秋风扫尽了最后一片落叶，京城的冬天带着刺骨的寒意，悄然降临。院里光秃秃的树杈，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如同伸出的枯槁手臂。
轧钢厂工会的一纸通知，像一块石头投进了这片看似平静的池塘。
考虑到职工大院的设施普遍老化，厂里特地向下属的几个大院，各下拨了一笔五十元的专项维修资金。
五十块。
在这个工人月工资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笔钱，分量不轻。用好了，能办不少实事。
消息传开，整个四合院都沸腾了。
易中海坐在自家八仙桌旁，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眼神却透过窗户，死死盯着院子里来往的人影。
自从被街道办“请”去学习了一个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院里人看他的眼神变了。
那份曾经的敬畏，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审视、是怀疑，甚至是一些年轻人眼中藏不住的轻蔑。
官瘾没见小，脸皮倒是厚了不少。他将这五十块钱，视作自己重塑权威，夺回话语权的绝佳机会。
他必须把这事办得“漂亮”，让所有人再次记起，谁才是这个院里说一不二的一大爷。
夜幕降临，寒风呼啸。
易中海咳嗽一声，让傻柱去院里敲响了那面破锣。
“当！当！当！”
刺耳的锣声划破了冬夜的宁静，各家各户的灯光陆续亮起，人们裹着棉袄，搬着小板凳，不情不愿地聚到了院子中央。
昏黄的灯泡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霜气，吐出的白雾在空中缭绕。
“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为了一件大好事！”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坐在院子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官腔十足，仿佛又回到了他最风光的时候。
“厂里关心咱们职工生活，体恤咱们的困难，特地拨了五十块钱，让我们改善大院环境！这充分体现了组织对咱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啊！”
他先是高高举起，唱了一番高调，将功劳全部归于“组织”，也间接抬高了自己这个“传达组织精神”的人。
院里众人听着，没什么表情。这些套话，他们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见气氛没被调动起来，易中海话锋一转，终于抛出了他盘算了一下午的提议。
“我建议，这笔钱，要用在刀刃上！要花在最需要帮助的同志身上！”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了中院角落里，抱着孩子的秦淮茹身上。
“我看啊，中院贾家的屋顶，年久失修，一到下雨下雪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秦淮茹同志一个女人家，拉扯着三个孩子，日子过得不容易。咱们院是一个大家庭，应该发扬阶级友爱精神，互相帮助！”
秦淮茹十分配合地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本不存在的眼泪，肩膀微微抽动，一副受尽了委屈的可怜模样。
“所以我提议，先把这二十块钱，拿出来，给贾家修房顶！大家说，好不好？”
不等众人反应，他又立刻继续说道：“另外，咱们院的墙壁也该粉刷一下了。看看这墙皮，都脱落成什么样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没准厂领导什么时候就来视察，看到咱们院这么破败，影响多不好？这是咱们整个大院的门面问题！”
“再用二十块钱，买点石灰涂料，把中院的墙，里里外外，都重新刷一遍！让咱们院也亮堂亮堂！”
“剩下的十块钱，我看就作为咱们院的公共应急基金，由我……哦不，由咱们院管事大爷们共同保管！以备不时之需嘛！”
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仿佛处处为公。
然而，在场的没一个是傻子。
五十块钱，二十块给他徒弟贾家，二十块刷他自己住的中院的墙。
最后十块钱，说是共同保管，谁都知道，最后肯定落在他易中海一个人手里。
这算盘打得，整个四合院都能听见响声。
这哪是为公，这分明就是明目张胆地假公济私，中饱私囊！
空气瞬间凝固了。
一些原本还抱着期望的住户，脸上的表情由期待变成了失望，又由失望变成了愤怒。
“我反对！”
一个洪亮的声音，如同一声炸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后院的许富贵第一个站了出来，他身材高大，因为常年在车间干活，嗓门也格外响亮。
“一大爷，您这分配方案可一点都不公平！”
许富贵瞪着眼睛，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易中海。
“贾家屋顶漏雨，那是他家的私事！院里谁家没点困难？凭什么就用所有人的公款，去修他一家的房顶？”
他的声音在寒冷的夜空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有力。
“要说最要紧的事，是我们后院的公共下水道！堵了快有小半年了！您是没住后院，您不知道！现在天一冷还好点，前阵子一下雨，整个后院就跟粪坑一样，污水横流，那臭气熏天的，能把人给活活熏死！”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后院的方向。
“孩子们放学回家，都得踮着脚，捂着鼻子走！这才是关系到咱们后院十几户人家，几十口人吃喝拉撒的大事！这笔钱，必须先用来修下水道！”
“对！许大哥说得对！”
“必须先修下水道！”
“再不修，我们后院没法住人了！”
许富贵的话，瞬间点燃了后院所有住户的怒火。他们一个个站了起来，群情激奋地附和着。
一时间，以许富贵为首的后院住户，和以易中海为首的中院几户人家，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前院的住户们则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不决，暂时选择了沉默。
易中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方案，第一个就遭到了如此激烈的反对。
他重重地一拍桌子，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
“许富贵！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在破坏我们大院的团结！”
“团结？”许富贵冷笑一声，“团结就是你拿着大家的钱，去填你徒弟家的坑？团结就是你只管中院门面光鲜，不管我们后院臭气熏天？您这叫拉偏架！”
场面再次变得剑拔弩张，争吵声此起彼伏，整个院子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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