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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梧 第二十一章 朝堂骤起风云变,暗巷新添魍魉踪

小说:凤栖梧  作者:舔瓶盖的小可爱  回目录  举报

清晨的阳光透过凝香斋后院雕花的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草木清香,试图驱散昨夜弥漫的血腥与肃杀。然而,这份安宁,如同水面上薄薄的浮冰,脆弱得不堪一击。

谢昭华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桌面。青黛昨夜带回的消息,如同投入心湖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远未平息。

守陵思过三年。就在她遗失玉簪的梅园雪宴之后不久。这仅仅是巧合吗?

铜镜里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眼底深处是挥之不去的倦意和更深沉的思虑。赵景恒,那个权倾朝野、心思深沉如渊的男人,他少年时被放逐皇陵的三年,是否真的与她、与这支簪子有关?如果有关,那意味着什么?是先帝的震怒源于他对一个臣女不该有的关注?还是……这簪子背后,牵涉着更深的宫廷隐秘?

“小姐,”青黛端着一盏刚沏好的参茶,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脸上带着熬夜未消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关于那支玉簪……奴婢又想起些旧事,不知当不当讲。”

谢昭华心头一凛,抬眸:“说。”

“奴婢记得,当年您从宫里回来丢了簪子,夫人曾惋惜地说,那簪子虽旧,却也是……也是宫里早年赏下来的东西,似乎是……是废后娘娘还在位时,赏给老夫人压箱底的几件旧物之一。”青黛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透着小心,“夫人还叮嘱过,此事莫要再提,毕竟……废后之事乃宫闱大忌。”

废后!

谢昭华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烫在皮肤上也浑然不觉。铜镜中,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支出自废后之手的旧簪!十年前,少年皇子赵景恒拾获了它,并珍藏至今!而他因此,被先帝重罚,远放皇陵三年!

这绝非巧合!这支看似普通的白玉簪,瞬间变得滚烫无比,它不再仅仅是一段朦胧情愫的见证,它已化作一个危险的符号,连接着宫廷深处讳莫如深的权力倾轧与血腥过往!赵景恒对她的这份跨越十年的关注,其根源竟深扎在如此凶险的土壤之中?

巨大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谢昭华感到一阵眩晕。她原以为自己是棋局中一枚被偶然拾起的棋子,却未曾想,这棋局的起点,竟可能始于这支簪子本身!赵景恒是执棋者,可她,或许从一开始,就已是盘上无法避开的劫材!

“此事,到此为止。烂在肚子里,对任何人都不许再提一字!”谢昭华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厉,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青黛。

青黛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下:“奴婢明白!奴婢死也不敢乱说!”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似乎夹杂着惊慌的低语和急促的脚步声。谢昭华心头一紧,昨夜的血腥刚过,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挑动紧绷的神经。她霍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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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金銮殿。龙涎香的气息在肃穆的大殿中袅袅弥漫,却丝毫无法掩盖那股无形的、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龙椅之上,小皇帝赵弘端坐,尚且稚嫩的脸上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安。真正掌控着大殿气压的,是御阶之下,玄色蟒袍、身姿挺拔如松的摄政王赵景恒。

他昨夜掀起的雷霆风暴,余威犹在,殿中百官垂首肃立,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引来那冰冷目光的注视。

然而,死寂之下,暗流汹涌。

“启奏陛下,摄政王!”一个清朗却带着明显压抑着激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出列的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周文清。他年约四十许,面容清癯,眼神锐利,正是朝中清流一派的骨干。他高举着一份奏折,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字字清晰,带着质问的锋芒:“臣有本弹劾!弹劾摄政王赵景恒,昨夜擅动玄甲卫,无旨意、无明诏,私调禁军,封锁九门,夜入六部衙门,肆意缉拿朝廷命官!吏部考功司主事刘文德、户部清吏司员外郎孙茂才、光禄寺监事王怀安等七人,一夜之间锒铛入狱!更有数十商贾、仆役被拘拿,生死不明!此举视朝廷法度如无物,视百官身家性命如草芥,实乃僭越专权,动摇国本!臣恳请陛下,明察秋毫,严惩不贷,以正朝纲,以安天下!”

周文清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他身后,数名言官御史齐齐出列,躬身附议:“臣附议!请陛下严查摄政王僭越之罪!”“玄甲卫乃国之重器,岂能擅动于京城之内,屠戮官员?此风断不可长!”“无凭无据,一夜之间缉拿如此多官员,岂非制造冤狱,令百官人人自危?”

清流的声音,带着一股悲愤和舍身取义的气势,在殿中激荡。昨夜的血腥清洗,显然触及了某些人最敏感的神经,也给了他们反击的借口和弹药——程序不正义!擅权!

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无数道目光,或惊惧、或担忧、或幸灾乐祸、或深藏算计,都聚焦在御阶之下那个玄色的身影上。

赵景恒负手而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眼前慷慨激昂的弹劾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清风。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微微侧首,瞥了一眼身旁侍立的凌风。

凌风心领神会,一步踏出,身形如渊渟岳峙,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他没有看那些弹劾的御史,而是朝着御座方向,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如金铁交鸣,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启奏陛下!昨夜玄甲卫奉摄政王密令行动,所行皆有确凿铁证!吏部考功司刘文德,勾结北狄‘夜枭’细作,利用职务之便,泄露朝廷官员任免、考核机密,为敌国输送情报,证据确凿!其住所搜出北狄密码本及未及销毁的密信三封!户部员外郎孙茂才,利用漕运监管之职,为北狄走私军械铁器提供掩护!光禄寺监事王怀安,于宫宴膳食中下慢性毒药,意图谋害宗室!其余人等,或为细作传递消息,或为贪赃枉法、卖官鬻爵,皆有其罪状供词与物证在此!”

凌风每说一句,便从怀中取出一份加盖了玄甲卫特殊火漆印鉴的卷宗,高高举起。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个官员的心上。尤其是当“北狄细作”、“谋害宗室”、“卖官鬻爵”这些骇人听闻的罪名被清晰道出时,方才还群情激愤的清流们,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周文清张了张嘴,想反驳“证据可能是构陷”,但在凌风那冰冷如刀的目光和那厚厚一叠、印鉴分明的卷宗面前,竟一时语塞。

赵景恒此时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冰冷威严,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周御史弹劾本王僭越专权?好,本王问你,当敌国细作已渗透至吏部、户部,甚至意图毒害宗室,危及陛下安危、动摇社稷根基之时!是按部就班,行文六部、三司会审,层层上报,给这些蛀虫通风报信、销毁罪证的时间?还是当机立断,以雷霆手段,斩断毒蔓,肃清君侧,以保国本?!”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扫过那些出列弹劾的官员,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昨夜行动,本王已第一时间向陛下禀明原委。所有缉拿人犯,罪证确凿,供词画押俱在。其罪行,桩桩件件,皆可公示于众,由三司复核!尔等此刻不忧心国贼窃密,不痛恨奸佞卖国,反倒在此弹劾本王‘僭越’?是何居心?!”

最后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强大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方才还义愤填膺的周文清等人,额头已渗出冷汗,身体微微发颤,在赵景恒那洞穿人心的目光和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们的弹劾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愚蠢!

赵景恒不再看他们,转向御座上的小皇帝,微微躬身:“陛下,北狄‘夜枭’组织盘踞京城多年,其暗桩已深入朝堂市井,危害极大。昨夜虽拔除其大部分据点,然首恶‘鹞鹰’柳文轩在逃,其组织在京城之外乃至北境,仍有残存。为彻底肃清余孽,稳固国朝,臣请旨,将昨夜所获细作名单及罪证,移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明正典刑!并着玄甲卫协同京畿卫戍、五城兵马司,继续追查漏网之鱼,尤其……柳文轩!”

“准!”小皇帝赵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更多的是对赵景恒的依赖,“皇叔公忠体国,雷霆手段扫除奸佞,实乃社稷之幸!着三司依摄政王所奏,严加审办!务必除恶务尽!”

“臣,遵旨!”赵景恒领旨,直起身,目光再次扫过噤若寒蝉的百官,那眼神深邃莫测,仿佛在无声宣告:这场风暴,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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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的钟声在压抑的气氛中敲响。百官如同潮水般涌出金銮殿,许多人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犹自沉浸在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朝争之中。赵景恒在凌风及一队玄甲卫的护卫下,走在最前。玄色蟒袍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所过之处,官员们纷纷避让,垂首行礼,无人敢直视。

刑部尚书张正卿紧走几步,追了上来,脸上带着恭敬和一丝后怕:“王爷,昨夜之事……下官汗颜,竟不知吏部、光禄寺中藏有如此大患!三司会审之事,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尽快厘清案情,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赵景恒脚步未停,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投向远处巍峨的宫墙,眼神幽深难测。

张正卿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只是……王爷,那吏部刘文德……今晨狱卒来报,他……他在诏狱之中,畏罪……自尽了。”

赵景恒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锐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畏罪自尽?在玄甲卫层层看守、如同铁桶般的诏狱之中?好一个“畏罪自尽”!

这分明是有人要掐断线索!刘文德作为吏部考功司主事,能接触到大量官员档案和任免消息,他背后牵扯的,恐怕远不止一个北狄“夜枭”!这“自尽”,是灭口,更是警告!

“知道了。”赵景恒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只有无尽的寒意,“尸体留着,仵作仔细查验。另外,他经手过的所有官员考功卷宗,近三年所有吏部任免调动的存档文书,即刻封存,由玄甲卫接手彻查。本王倒要看看,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张正卿心中一凛,连忙躬身:“是!下官明白!”

赵景恒不再言语,大步向前走去。凌风紧随其后,低声道:“王爷,刘文德死得蹊跷。狱卒回报,昨夜下半夜并无异状,今晨送饭时才发现人已悬梁。现场……很干净。”

“干净?”赵景恒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越是干净,越说明背后的人手眼通天,且……心狠手辣。看来,昨夜扫掉的,只是水面上的浮萍。真正的大鱼,还藏在更深、更浑的水底。”

他抬头,望向宫墙外那片看似恢复平静的京城天空,眼神锐利如鹰隼。“棋局,才刚刚开始。传令下去,盯紧所有与刘文德有过密切往来的官员,尤其是……那些昨夜名单上没有,今日却急着跳出来的人。还有,柳文轩,必须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验明正身!”

“遵命!”凌风肃然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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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一片被昨夜风暴波及较小,却更加混乱污秽的贫民窟深处。污水横流的暗巷尽头,一扇破败不堪的木门被无声推开。

柳文轩(或者说,此刻更应该称呼他为“鹞鹰”)蜷缩在散发着霉味的干草堆上。他换了一身褴褛肮脏的乞丐服,脸上涂抹着污泥,遮掩了原本的容貌,只有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依旧燃烧着怨毒与疯狂的火苗。他身上的伤口在冰冷的污水浸泡和仓皇逃窜中恶化,阵阵剧痛啃噬着他的神经。

门开处,一个身材矮壮、穿着油腻皮袄、满脸横肉、眼神凶戾如豺狼的汉子闪身进来,反手关紧了门。他手里提着一个散发着劣质酒气的皮囊和一小包干硬的饼子。

“他娘的,外面风声紧得像铁桶!”汉子把东西扔给柳文轩,声音粗嘎,“玄甲卫的崽子们跟疯狗一样,到处嗅!城门口查得连只耗子都钻不过去!你那破当铺和兰芷阁,烧得只剩黑架子了!”

柳文轩抓起皮囊,狠狠灌了几口辛辣的劣酒,灼烧感暂时压下了伤口的剧痛和喉间的腥甜。他眼中没有丝毫悲伤,只有刻骨的恨意:“烧了干净!赵景恒!谢昭华!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他猛地看向那汉子,“‘秃鹫’,主上……可有消息?”

被称为“秃鹫”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笑容狰狞:“算你命大!主上对你这条命,还有点兴趣。”他凑近了些,身上浓重的汗臭和牲口味熏得柳文轩几欲作呕,但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精神一振:“主上说了,‘灰雀’折了,京城这张网也废了大半。但‘鹞鹰’还在,就有翻盘的机会!主上派了‘血狼’带一队精锐‘夜刃’,已经从北境潜进来了!他们会帮你!”

“血狼?!”柳文轩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那是主上麾下最凶悍、最嗜血的杀手头领之一!有他带人来,复仇有望!

“秃鹫”的笑容更加残忍:“不过,主上也说了,这次损失太大,你这条命能不能彻底保住,还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要我做什么?”柳文轩急切地问,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秃鹫”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第一,把你手里所有关于胤朝官员的把柄,尤其是那些还没暴露的、位置更高的‘暗桩’,整理出来交给‘血狼’!主上要物尽其用!”

柳文轩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个自然!名单我早已备好,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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