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棠的实验辅助机器人是被叉车抬进实验室的。这机器比早餐机更离谱——三米高的金属身躯，顶着个雷达似的脑袋，手臂是可伸缩的液压杆，据说能精准夹起显微镜载玻片，误差不超过0.1毫米。
「大力！你看我的『科学伴侣』！」赵海棠扒着机器人的操作面板傻笑，「它能帮你调显微镜焦距，记实验数据，还能……」他突然按下一个按钮，机器人的液压臂突然甩出一卷胶带，把林默的实验记录本缠成了粽子。
「我的数据！」林默扑过去抢救时，被机器人的履带勾住了裤脚，整个人拖着在地上滑行，差点撞翻诸葛大力的离心机。
诸葛大力迅速按下紧急停止键，机器人的液压臂僵在半空，胶带还在往下掉。「你给它编的程序有问题，」她指着屏幕上乱跳的代码，「夹取力度设置成了搬运砖块的参数，这是实验室，不是工地。」
「我以为科研需要力量感！」赵海棠委屈地挠头，「就像张伟的基金，虽然总在缩水，但他的决心比挖掘机还硬！」
张伟不知何时溜进了实验室，正举着块磁铁在机器人脚下转悠：「我听说这机器用了稀土磁铁，能吸铁屑！」他突然把磁铁往地上一放，果然吸起一堆亮晶晶的碎屑，「这些铁屑能卖钱，给基金增值！」
「这里是实验室！」管理员阿姨举着扫帚冲进来，「谁让你们带磁铁进来的？上次有人用磁铁吸显微镜，镜片全报废了！」
机器人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雷达脑袋转向张伟的磁铁，液压臂「嗖」地伸过去，精准夹起磁铁，塞进自己的储物舱。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强磁场，启动收藏程序。」
「它居然抢我的吸金工具！」张伟跳起来去够储物舱，被机器人的液压臂按住脑袋，按得他直翻白眼。
咖喱酱抱着吉他蹲在实验室角落，琴弦上挂着片载玻片：「我来给机器人写首歌吧！《磁铁与数据的囚禁》，节奏用它的警报声，副歌加张伟的哀嚎——」
「别唱了！」林默和诸葛大力异口同声地喊。上次她在实验室唱歌，声波震碎了三个培养皿，里面的绿萝样本全毁了。
诸葛大力正在调试机器人的程序，林默凑过去看屏幕，肩膀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胳膊。两人同时顿了顿，像被电流轻轻扫过。
「这里的参数错了，」大力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指尖在键盘上跳跃，「夹取力度应该和物体密度成正比，你看……」她的发丝垂下来，扫过林默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搔过。
林默的目光从屏幕移到她的发梢，又赶紧挪回代码上，喉结悄悄动了动：「是不是把『克』写成『千克』了？赵海棠总犯这种低级错误。」
「嗯。」她轻轻点头，抬手把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擦过林默的手腕，快得像错觉，却留下一阵微麻的痒。
机器人突然「哐当」一声掉了个零件，正好砸在张伟的磁铁上，把磁铁吸成了团。「我的吸金工具！」张伟哀嚎着去掰，手指被夹在磁铁和零件中间，「啊！我的基金启动手指第二次受伤！」
赵海棠正给机器人换芯片，闻言拍手：「太好了！它学会废物利用了！这零件上周在工地捡的，没想到能和磁铁配对！」
「配对你个头！」胡一菲的吼声从实验室门口传来，接着一个平底锅「咻」地砸在机器人的雷达头上，「你们把实验室搞成废品站了！李教授的讲座还有半小时，再折腾我就用你的机器人熬汤！」
众人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时，林默发现诸葛大力的离心机里卡了片铝箔纸——是昨晚那两个星星的边角料。他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铝箔纸，就被她按住手背。
「小心，」她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背，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离心机内壁有毛刺，会割伤手。」
林默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力度，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他抬眼时，正撞上她的目光，像实验室的显微镜，清晰又专注，把他的心跳看得一清二楚。
「谢了。」他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比液压油的温度更让人在意。
机器人突然再次启动，这次没捣乱，而是精准地把林默的实验记录本放在桌上，液压臂还小心翼翼地撕掉了胶带。屏幕上跳出新的字：「道歉，因为想帮大力。」
「它居然懂事了？」赵海棠瞪圆了眼睛，「难道是刚才林默和大力修程序时，感染了学霸气息？」
张伟正用磁铁吸地上的铁屑，闻言突然跳起来：「我知道了！这机器人有『恋爱脑』！它想讨好大力，就像我想讨好我的基金！」他掏出小本本，「机器人不得因情感干扰工作……」
「你闭嘴！」胡一菲的平底锅第三次破空而来，这次精准命中张伟的磁铁，把吸在上面的铁屑震得满天飞。
林默和诸葛大力趁机把机器人推到角落，重新调试程序。「它的核心算法没问题，」大力指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就是被赵海棠加了太多『讨好模块』，反而紊乱了。」
「就像张伟的基金，」林默擦掉溅到她肩上的铁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锁骨，「本来按部就班攒钱，非要搞什么『磁铁吸金术』，结果赔了磁铁又折兵。」
诸葛大力的肩膀微微一颤，却没躲开，只是低头继续敲代码：「下次让赵海棠写程序前，先做套逻辑测试题。」
「比如张伟的基金增值题？」林默笑了，「保证他连第一题『五毛加五毛等于多少』都答不对。」
两人的笑声刚起，就被赵海棠的欢呼打断：「机器人修好啦！」他指着屏幕，「它现在能精准夹起张伟的硬币了！」
机器人的液压臂果然夹起一枚五角硬币，慢慢放到张伟面前。张伟刚要伸手，硬币突然被机器人弹飞，精准落进诸葛大力的白大褂口袋。
「它、它居然搞偷袭！」张伟气得跳脚，「这是对我基金的公然挑衅！」
林默看着大力口袋里露出的硬币边缘，突然想起她口袋里还装着那两个铝箔星星。金属的冷硬和星星的柔软，在她口袋里悄悄靠在一起，像此刻实验室里的空气——有机器的轰鸣，有张伟的哀嚎，却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
讲座开始前，机器人被叉车运回了公寓。林默帮诸葛大力整理白大褂时，指尖再次碰到那枚硬币，她却突然按住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他掌心——是用那枚五角硬币磨的小圆环，边缘被打磨得很光滑，还钻了个小孔，能穿绳。
「回礼的回礼，」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用你的磁铁吸来的硬币做的，算……实验纪念品。」
林默握紧圆环，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却烫得他心口发暖。「谢了，」他把圆环塞进衬衫口袋，和那两个铝箔星星放在一起，「比赵海棠的机器人还珍贵。」
诸葛大力的耳尖红得像实验室的警示灯，转身走向讲座厅时，脚步比平时快了半拍，白大褂的衣角轻轻晃着，像只欲飞的鸟。
林默站在原地，摸着口袋里的星星和圆环，突然觉得赵海棠的机器人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它弹飞的那枚硬币，让他和她的距离，又近了0.1毫米——比机器人的误差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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